贺予笑笑,对此不置多言。他看了看安东尼携来的礼物,给他让了路:“您是要去迎宾那边吧,我就不打扰了。”
他其实略有些奇怪,不知道安东尼是谁请来的客人。因为安东尼并没有直接去找谢清呈和卫家长辈,而是带着花束和礼物往山庄深处去了——但这终究是别人的私事,贺予如今对什么都兴致缺缺,自然也就未再多想。
再迟一些的时候,陈慢到了,他和贺予目光对上,两人神情微僵,碍着今天是人家大喜的日子,没说什么恶语。
陈慢去和谢清呈打招呼的时候,气氛也有些尴尬,虽然陈慢至今尚未捅破窗纸,没有和谢清呈明说自己的感情,但那一晚宿舍门口发生的冲突,也足以让谢清呈和陈慢之间的关系变得不复从前。
贺予在远处看着陈慢失落的侧脸,心里在泛起无尽讽刺和痛快的时候,也有那么一分怅然。
他和陈慢,一个疯狂,一个温沉,一个还未爱上的时候就索取了对方的身子,一个直到现在还没敢把“我爱你”说出口。
可两个年轻人的结局竟都是一样的。
他们都在冰山面前败下阵来,如出一辙的惨淡。
“贺予,你在这儿啊,找了你好半天了。”
背后有人说话。
贺予回头,先是感到一阵晃眼,而后才看清那是自己满头珠宝的母亲。
吕芝书拉着贺鲤的手,两人都是刚刚才到。
贺鲤看到贺予还是有些畏惧,甚至有些心虚,他嘟哝着打了声招呼,就把视线游移开去了。
“看到新娘子了吗?”吕芝书笑眯眯地,“很美吧。”
贺予:“没注意。”
吕芝书:“……”
“爸怎么样了?”
吕芝书流露出了些难过的神色:“你爸在家休息,可能是病的有些重了,心情不好,不爱搭理人……一直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唉……我也不敢太打扰他,人烦的时候最怕扰,就让他先静一静吧……”
贺予听完,点了点头。
贺鲤倒有些不高兴了,轻声嘀咕:“好歹是咱们亲爸,你怎么就这么冷淡……”
贺予想,那他要是像照顾你一样,从小照顾我,我也能和你似的,把孝字写在脑门上。
但他瞥了眼吕芝书,想起之前贺继威和他说的那些事情,这种刻薄话终究还是没有道出口。
贺予只是用凉薄的眼神盯着贺鲤看了一会儿,让贺鲤在兄长阴冷的气场下讪讪闭了嘴。
然后道:“这里挺好看的,你们先忙吧,我再四处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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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雪与卫冬恒办的是新式婚礼,没有那么多繁琐的流程要走。
大家都知道重头戏是晚上的宴会,晚宴开始前,宾客们有充足的闲暇可以享受这一步一景的风光。
晚宴是六点开始,四点的时候,按照卫家的特殊家规,新郎是要单独与新娘父亲谈一次话,从照顾新娘前一段人生的长辈那里悉知教诲,这才好在即将开启的盛宴仪式上迎娶自己的心上人。
因为谢雪的父亲谢平早已去世了,这个环节的替代人,自然就成了谢清呈。
两人见面的地方,设在山庄内的萱阁。
萱阁是一方空幽静阒的私阁别院,院内养着一池锦鲤荷花。
谢清呈到的比卫冬恒早,就在那散发着熏烛幽香的日式包厢内安静地等着卫冬恒入席。
其实哪怕都已经是婚礼当天了,谢清呈仍然觉得像是做了个梦,毕竟谢雪要嫁给这样一个小兔崽子,他以前是从未想过的。
可无奈自己的妹妹喜欢,他最终也毫无办法,他的果断在面对亲人的柔软时,几乎是毫无用武之地。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谢清呈勉强不用有色眼镜去看问题,发现卫冬恒确实也不似传闻中那样纨绔不堪。虽然与他心中设想的沉稳妹夫八竿子打不着边,但好像也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
虽然笨是真的笨,第一次正式见他的时候,小白毛居然朝他鞠了个躬,然后紧张地管他叫岳父。
谢清呈想起来这事都忍不住微扬眉。
荒唐,他有这么老?
桌上的茶喝了一半了,他抬手看了看表,卫冬恒还没来。
新郎有事耽搁,也是正常的。
他于是又等了一会儿。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包厢内的熏香点的太重了,空调开的又不足,谢清呈慢慢地竟觉得头有些晕,身上也发热。
他最初没放在心上,他还在想着有哪些话要与卫冬恒说。
比如谢雪喜欢吃芒果,但是吃多了她也会不舒服,一定不能由着她,她馋的时候给她半颗最多了。
又比如……
茶壶里的茶水已经全部喝尽了。
谢清呈抬手去倒茶时,发现什么也倒不出来,而自己的手竟然也没什么力气。
好奇怪……怎么回事?
这么热……就像中暑了一样,而且浑身上下都没劲……这种感觉……
等等!
谢清呈心里咯噔一声。
这种感觉……怎么好像是他在会所喝了59度梅之后……
谢清呈顿时浑身一凛,尽管他的脑目此时已经昏沉,但他还是忽然明白自己这是……他这是他妈的被算计了!
是因为什么?
茶吗?
不,应该不是,他才喝了那茶没多久,消化起来不会那么快,那么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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