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一线光被骤然吞没了。
他和谢清呈竟然就这样被困在了这个棚内!
贺予:“……”
谢清呈:“……”
他们身后是湍流不断的水声,催命曲一般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内激荡着。
周身的血都像在一瞬间被冻住了。贺予和谢清呈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想到今晚会在棚子里遇到这种事。
这显然不是巧合,而是……谋杀。
水是一种非常好的摧毁犯罪现场痕迹的工具,尤其是大量的,能把整个棚子淹没的水——如果没有猜错,今晚那个犯罪嫌疑人把胡毅浸在影视道具里杀害后,就打算毁坏主供水水管,通过一整夜的蓄水浸泡,让现场成为一片洼泽。
两人的脑子都很聪明,这时候站在昏暗幽闭的环境内,思绪转得愈发激烈迅速。
然后几乎是同时的,他们俩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是刚才最后一个出去的工作员……”
“他抬了一个大箱子……”
动手脚的,恐怕就是那个人!
那个谢清呈问信号为什么那么差,尽管看着很眼生,没有在剧组瞧见过,却能对情况对答如流的男人……
如果没有猜错,那个男人今晚就是来处理杀害胡毅的犯罪现场的。
只是凶手没有想到,就在他把一切都已经布置好,等着离开摄影棚,用一夜的水淹销毁犯罪痕迹时,精益求精的副编和执行会带着顾问来片场,要求重新布置部分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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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半个小时前——
“手术台的无菌区设置存在问题,明天演员要从这个位置进行弯盘撤回清洗,我们问了医学顾问……对,还有这里,这个回收桶也不能这么摆,手术刀拍特写时要换成真的……哎对了,柳老师呢?我们直接和他沟通吧。”
执行叽叽呱呱说了一堆,生怕第二天还是会出岔子,毕竟眼前这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实在是太陌生了,她都不认得,估计是布景负责人柳老师下面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打工。
鸭舌帽男:“柳老师不舒服,回去休息了,您就和我说吧,我都记下来。”
“不舒服?”执行不甘心,但又没办法,挠挠头,“天啊……”
她就只能和鸭舌帽继续讲下去了。
讲到最后,快结束了,执行和副编准备离开,鸭舌男把她们送出去,连连保证第二天之前一定会按她们的要求重新布置好,不然大可以拿他问责。
然而,就在两位姑娘即将迈出这间实验室的时候,执行忽然又停下脚步,一拍脑袋:“啊,瞧我这记性。”
她拉着副编返回室内,没有觉察到与鸭舌帽男擦肩而过时,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凶光。
“差点忘了,这些硅胶假人到时候会有特写啊,得拍照让顾问看一下,这些管子什么的,有没有插错位置不合理的地方……胡老师特别严格,明天要是让他找出茬来,可得把他气疯了为止。”
执行说着,掏出手机,对着那一个个培养皿里硅胶假人的脸拍了起来。
“咔嚓,咔嚓……”
她对焦拉距离,拍的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其实玻璃器皿上已经倒影出了一副非常恐怖的半透明画面——
那个棒球帽男举起了一根粗棍,在她俩身后,把棍子高高地扬起……
执行浑然不觉,把手机移到下一个培养皿上。
聚焦,画面清晰,手机屏幕里呈现出影像,框住那个她要拍摄的硅胶道具人,然后——
“当啷!”
执行在看清那个“硅胶人”的脸时,有那么几秒钟骨血冰凉,完全反应不过来,紧接着手机就这样掉落,砸在了地上。
她觉得喉管和肺部都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摄住了,空气瞬间从胸腔里挤了个干净,她喘不上气,却也呼不出声,一张嘴无声地张得大大的,灵魂都像是从嘴里被抽走了,整个人都麻住不会动了。
那是……
那是胡毅……?!
那是一具真正的尸体!!!
尖叫还未破喉而出,她就听得砰地一声闷响。她蓦地回头,发现同伴已经倒在了地上,后脑勺都是血,而那个棒球帽男朝她绽开了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再一次扬起了木棍……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此时此刻,一辆套牌的假冒剧组道具运输车上,棒球帽男正面无表情地单手开着车,破旧的音箱内,播放着的是《大悲咒》的经文。
棒球帽摘了帽子,露出一张通缉犯化过妆的脸。
这是一个变态杀人狂,犯下的最恐怖的一桩案子,就是沪州某高校的雨夜杀人案。
在刑侦技术还并不发达的那些年,这个男人穿着雨衣,把一个女学生杀死后背在背上,借着雨衣的遮掩,背到了学校实验楼进行分尸,而后抛入实验排水管道。
那么多年过去了,警方一直没有将他抓获归案。
而他的心态也越来越扭曲,在杀人和逃难中,他感受到了挑衅警方的快意。
他反复作案,每一次作案都一定会在犯罪现场穿上雨衣胶鞋。
他第一次杀人时,只是因为那天在下雨,而且他穿着雨衣雨鞋方便最后处理犯罪痕迹。到了后来,他的心态就变了,雨衣杀人成了他犯罪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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