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礼先是愣了一下, 又忍不住勾起唇角。
顾南弦转过身,像是护崽儿的老母鸡一般挡在陆嘉礼身前,“你遇到我的时候, 我早就遇到陆嘉礼了, 陆嘉礼也早就遇到我了, 比你多好几年的时间,你凭什么认为他夺人所爱?司宸,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
“是我先喜欢陆嘉礼的,是我心心念念了他好几年,是我故意喝多了酒想跟他上·床的,是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是我费尽心机也要转来一中只因为他在这里,就算分不到一个宿舍也不会影响我爱他,我会用各种方法靠近他。”
“司宸,你的这瓶酒,就算今天我喝了,也和几年前下在我身上的药一样没有任何作用,更不会有任何你想要的结果,我就算死,也不会屈服。”
“但是陆嘉礼,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对我来说就像春·药一样。”
顾南弦看着司宸,最后道:“永远都不会变。”
陆嘉礼听他说这些话,又欢喜又心疼,把他重新揽在怀里,“可以了阿弦,不说了好吗?我们走了。”
顾南弦面对陆嘉礼,一直都是又软又甜,点了点头道:“好。”
这差别的对待简直不能太明显了,看的司宸怒气上涌,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陆嘉礼,你的订婚典礼准备什么时候发放请柬呢,到时候我一定备一份儿大礼给你。”
顾南弦的身体微僵,下意识抬头去看陆嘉礼。
陆嘉礼顿了一下,终于知道司宸是以什么为由把顾南弦带过来的了,他转身冷漠的看着司宸。
“放心,请柬到时候我一定亲手交给你。”
顾南弦瞳孔猛地一缩,手指也瞬间握紧,指甲陷进肉里,却感受不到疼痛了。
从陆嘉礼说完到转头只不过才两秒钟的时间,再低头的时候却发现顾南弦整张脸都隐隐发白。
陆嘉礼懊恼了一下,微微吐出一口气,还是舍不得见顾南弦难过,多一秒都舍不得,他低头吻了吻顾南弦的头发,柔声问道:“阿弦,可以吗?”
顾南弦愣了一下,陆嘉礼的声音像是穿过冰层到达他的耳边,又逐渐清晰起来,他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陆嘉礼心里一疼,亲亲他的眼睛道:“我们的订婚请柬,到时候我们亲自给他送过来好不好?”
顾南弦反应了一下,等到他反应过来陆嘉礼话中的意思后,眼睛一点儿一点儿地慢慢睁大,重新溢满了星光,“我……我们……的……”
那种惊讶和不敢置信有夹杂着欣喜与小心翼翼的语无伦次的模样根本做不了假,司宸光是看着,就知道那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陌生情感。
看着顾南弦和陆嘉礼的交流,看着他们两个表现出来的一切情感,司宸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感受到他其实就是一个没有人类最基本感情的怪物。
他只会掠夺,司家教给他的,只有掠夺。
司宸忽然就觉得没意思起来,那些莫名其妙的怒气和躁郁的情绪忽然就像是一个破开大口子的袋子一样全都漏了出去,就好像,失去了掠夺的欲望。
“不用了。”司宸道,“我没兴趣了。”
陆嘉礼转头看他,发觉他的表情好像又变得漠然起来,眼眸褪去所有情感色彩又变成一汪冰雪,像一个千奇百怪的矛盾体,拥有多种多样的变化。
司宸走到窗边开了窗,外边白雪皑皑,穿着各色外套的学生们嬉笑着跑闹着,远处已经堆起来几个雪人,冰雪世界,却充满了烟火气,但是也与他无关。
顾南弦微微皱了一下眉,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察觉不到司宸的目光了,那根本不是出于某种感情而流露出来的,更像是面对一种精美的工艺品所展现出的收藏欲。
陆嘉礼收回目光,垂眸对顾南弦道:“走吧阿弦,我们回去说。”
顾南弦点了点头。
门打开又关上,宿舍重新安静了下来,司宸看着外面的世界,感觉他好像就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困在司家这座巨大的牢笼里。
他渺小的不如这所牢笼的万分之一,可是他却妄图想要做这所牢笼的主人,也必须做这所牢笼的主人。
酒气果然醉人,司宸捏了捏眉心,他竟然有些羡慕陆嘉礼。
两年前的那天晚上,是他第一次被其他世家的酒囊饭袋带去酒吧,为了所谓的社交与人脉,那里鱼龙混杂,群魔乱舞,看的他几欲作呕又不得不待下去。
不远处的卡座上传来争执,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那个身形如玉的少年就那样闯进了他的眼中,那张脸妖冶绝美,不像是凡尘间的人,更像是从哪里来的妖精,桀骜不驯却一身傲骨。
肥头大耳的油腻男人在他身边站着陪着笑,恶心黏腻的流氓端着三杯酒举到那个少年身前,身边很快就喝高的二世祖们怀里搂着小姐笑容不怀好意,司宸眼中却只剩下了那个干净的少年。
酒里果然有问题,药效发作很快,酒吧里见了血,很快变得混乱一片,少年跌跌撞撞在围追堵截下跑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司宸趁乱也起身跟了上去,其他人都玩嗨了,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不见了。
等他走到那条漆黑的小巷时,里边传来的痛呼声与打斗声落进他的耳中,他却觉得应该没有一声是属于那个少年的。
司宸有些羡慕那个少年,他站在黑暗里,却有不顾一切反抗的勇气,那种勇气变成了刺眼的光芒,让司宸的视线不受控制的注视着这浊世中难得的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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