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接过了那人递过来的合同,在仔细浏览过了那几页纸之后利落地签了字。
至于是否要把合同带回去找家长或者是专门的律师看看,盛琰自己没提,那几位面试官也就一概装傻充愣地没主动说这事,只叫人收好了合同,又随口抓了个站在玻璃门外看热闹的壮丁,要对方带盛琰先参观参观公司。
被点到名的练习生暗自叫苦不迭,心说自己就多余看这热闹。训练就已经够累的了,还莫名其妙地多接了个活儿。
站在那人边上的洛闻于侧目间看出了对方的不情愿,所以主动出声地揽过了这个责任。
那人听着,还以为洛闻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地在卖他人情,拍拍胸脯,兀自承诺了下次请洛闻喝水的事。
洛闻摆手,抿了一下嘴唇地说不用。
因为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忽然鬼迷心窍地想当那个领着盛琰在公司里逛逛的人罢了。
尽管二十分钟之前,他还想着要早点走回宿舍去睡个午觉。
说话的考官不知道他们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只是一看这接话的人,眼尾的褶皱笑得更深了点儿。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公司里两个重点培养的练习生提前先接触上是好事儿啊!
于是二话没说就拍板同意了,由着洛闻把人领走了。
其中一位面试官在目送着洛闻和盛琰一道离开之前,还没忘了两头讨好地说:“洛闻啊,这样吧,我们给你放天假。下午和晚上的训练你就不用去了,就领着盛琰逛逛,最好是能搭把手地帮他早点把东西搬来……”
殊不知他这话其实说的并不高明。
——假设洛闻是个嫉妒心强的人的话,那么他这会儿大概已经怒火中烧地在心里骂人了。
但幸好洛闻不是。对于盛琰,他甚至有种没来由的好感。
或许是因为人都是喜欢好看的事物的,又或许是因为大多数人都存在的慕强的心理,总之他点头说了“好”,旷了自打他成为练习生以来的第一回 课程。
但洛闻开口揽这瓷器活的时候忘了自己是个话题废,就没有到了他手里还掉不到地上的话题。
于是他就重复着带着盛琰参观某个小房间,干巴巴地介绍两句,然后眼看着气氛归于沉默却又无可奈何的流程。
他看着盛琰照旧波澜不惊地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表情,心理装的却是满满的懊悔。
关于他这个导游为什么能当得那么烂。
而心大到确实没觉出有什么不妥的盛琰,则在看见洛闻无意识地耷拉着的漂亮眉眼和抿紧了的嘴角时,误以为对方累了地善解人意道:“其实如果你累的话,可以先回去的,我自己瞎逛会儿就行,没必要一直陪着我。”
“不是,我……”洛闻意欲开口反驳,只是当那理由到了他的嘴边时,他又不好意思地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但他最终还是在盛琰灼热的目光下坦白了。
他略显别扭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又偏转了地目光地支吾着说:“我只是,不太擅长介绍这些,也不知道具体该跟你聊些什么。”
盛琰闻言有些意外。意外于洛闻的不善言辞,和那已然悄么声息地爬上了洛闻耳尖的红晕。
毕竟对方长着一张自己一个人就能玩转整个新闻发布会的清冷美人脸。
盛琰无声地看着洛闻那被黑头发和黑卫衣衬的更加白嫩无暇的脸,看着对方那被微微颤动的眼睫遮挡住了的漂亮桃花眼,以及那仿佛天边星似的点缀在对方嫣红色的唇瓣边的小那颗痣,最终还是颜狗地叹了口气,主动地因为眼前人的反差萌而承担起了找话题的责任。
——反正他本来就是个性格和脸不符的小话痨。
盛琰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洛闻对他那俩表演的评价,“以你过来人的标准实话实说,我当时的表现烂吗?”
洛闻也确实实话实说地摇头了。
他看着截至目前为止,还对训练生活充满了期待的盛琰,没忍住地“嚼了舌根”。
他显出有些怅然若失的样子,说:“其实在这个公司里的训练生里,有很多训练了好几年但是还不如你的。”
“因为唱歌这事真的得看天赋,”洛闻说,“它不跟跳舞似的能拼了命地练,也不是努力了就能被拽回正轨的事。但是一个偶像,连基本的唱跳能力都不具备的话,等待他的只能是庸庸碌碌地过几年训练生生活,然后被规则淘汰。”
洛闻没说的是,还有些只想享受成为明星之后的欢呼声和尖叫声,却不肯脚踏实地地去走成功之前的荆棘路的练习生。
对于这类人来说,他们“苦练”几年的结果甚至可能是唱跳双废。
以及,就算是唱跳能力都基本合格了的练习生,也可能会因为长得太普通了,或者是单纯地没有观众缘而在大浪淘沙的过程中被冲进深海。
——在这一行里有太多不确定性了。
但洛闻可以确定的是:只要眼前这个眉眼张扬的少年有那个登上舞台的机会,那么不管他业务能力如何,都一定能以势不可挡的姿态闯入大众的视野。
比如半个小时之前的他,就忍着身体上的疲累,为了第一次见的对方在冷的要命的面试教室外停驻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的开头,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彼此一眼(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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