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没再说话,在他的世界里,应该很久都没有“克制”这两个字了。
人一旦在事业上取得一定的成就,周围的人给予的大部分都是称赞和恭维,久而久之,就会形成“唯我独尊”的大脑回路,慢慢也就不会再克制自己的欲望。
赵星的确爱我,也的确愿意为爱而去让步、容忍我的放纵,但爱是有限度的,所有的情感都是有限度的。
“克制自己”永远比“放纵自己”来得困难,时间也是一把杀猪刀,我不想再走我们渐行渐远的老路了,但努力不止要靠我,还要靠赵星。
等到有一天,他不再“为爱克制”,而是觉得“保持忠诚是很自然而然的事”,他也就被改造成功了。
现在,还差得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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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床头,看赵星低头收拾我们的行李箱,暗忖我自己最近真是贤良淑德,既不出去乱搞男男关系,也不天天作妖和赵星争吵。
我细心谋划着,像培育小幼苗似的,养着我和赵星之间的感情,慢慢地改正我们犹如脱缰了的野马的思维方式。
好在,目前的进展还算顺利。
我看了一会儿,盯着赵星的发旋,突兀地问:“你会不会怀念过去的生活?”
赵星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很自然地看着我,说:“你在瞎想什么?”
于是我就知道,偶尔有那么些时候,他是会怀念的。
我的手指交叠在一起,用很平缓的语气对他说:“有时候我也会想起那些鲜嫩的身体,有的很柔软白皙,有的很紧致灼热,有的叫起来声音很好听,我们都是男人,这很正常,想想没什么的。”
赵星扣下了行李箱的盖子,他从跪姿变成了站立的姿态,他的身量很高,影子从床下蔓延到了我腰部的位置,有些让人不太舒服的压迫感,他说:“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我仰着头,自下而上地看着他,他是那么的英俊、富有、强势,他的人生已经很圆满了,唯一不圆满的,就是我们之间的感情。
分开的时候,他痛苦不堪,拼命挽回。
但复合之后,他过得快乐么?
当我一次又一次地进入他,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掌控他,一点又一点地改造他的时候,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意识到,我不应该再想下去了。
我不应该再想下去了。
自我出狱以来,我太在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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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思考着要怎么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赵星突兀地屈膝上了床,他的动作很快,很轻易地就将我的肩膀摁在了柔软的靠枕上——我像是被他壁咚了似的。
我们靠得极近,近到几乎可以接吻,他向我哈了一口气,像个顽皮的孩子似的,我听见他说:“崔明朗,多给我一点信心,好不好?我在你的心中,到底有多差劲啊。”
“和我一样差劲吧。”我微微抬起头,啄了啄他的嘴唇,“我可不敢厚颜无耻,叫你多给我一点信心。”
“我信你。”赵星的额头贴紧了我的额头,“如果你对不起我,错的一定是勾引你的人。”
“你这真是三观不正。”
“我不想伤害你。”
我们说着、说着话,又滚到了一起,第二天是打着哈欠赶去的机场。
赵星跑去公司昏天暗地地加班,我开车去找新上任的黎院长聊天。黎院长夫妇热情地接待了我,我游刃有余地处理这样的情景,却不再像是过往那般轻松惬意——我终于意识到,我只是一颗好用的、有点难搞的棋子,从来都不是心爱的弟子、顽皮的后辈。
聊天中午,黎院长的爱人仿佛不经意间提起了我的婚姻状况,我笑了笑,说:“我和赵星复婚了。”
黎院长满是皱纹却依旧充满睿智的双眼看向了我,过了一会儿,他说:“这是个聪明的决定。”
我说着他并不相信的话语,我说:“我和赵星依旧有感情,所以选择了复婚。”
黎院长亲自将我送到了楼下,他点燃了一根烟,也不抽,过了一会儿,才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老师对不起你。”
我微微低下头,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缺,我说:“我都理解的。”
我理解您所有“不得已”的决定,所有为了达成目的“忍痛”做出的舍弃。
也请您理解我将你当成短暂的踏板,也请您理解我有朝一日,会让您为此付出代价。
我连赵星都很难宽恕,您凭什么认为,我会宽恕您。
第84章
赵星天天上班,他最近忙得很,我偶尔陪他一起上班,偶尔回研究院做科研,人忙起来的时候时间就过得飞快,仿佛一眨眼就到了夏天。
我找了个健身教练,一周三四天跟着他锻炼身体,课程上了两天,教练出了个小车祸,受了伤,换了个新教练给我。
我和新教练相处了两三次,再去健身房的时候,手指上就带上了婚戒,赵星放下了咖啡杯,问我:“外面有烂桃花?”
“我的事,你不都清楚?”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整理自己的健身服。
“也有不清楚的,我叫人留意着你的事,但总不能派人跟你进房间,去监听你们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赵星回答得倒是坦然。
“也没什么烂桃花,我总是要避避嫌,最好别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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