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最后直接对瓶吹了,快散场这会儿,有个穿着碎花长裙的女生推门进了这个包间,身边的江雪城撞了撞尚楚的肩膀,羡慕道:“哎,又来一个!你桃花够旺的啊!”
碎花裙扫视一圈,眼神却直接略过了尚楚,径直往最黑暗的那个角落走去。
“哟,有勇气啊!”江雪城调侃道,“找老白的!”
尚楚脸上笑容一僵。
碎花裙看气质是个文学少女,说话也细声细语的:“白同学,我是师大汉语言的古勤勤,和你一届的,一直都知道你,上个月市运会的时候给你递过水,你还记得吗?”
白艾泽站起身,欠身道:“抱歉,间隔太久,确实没有什么印象。”
“没关系,”碎花裙笑笑,抬手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上次时间仓促,没能和你交换联系方式,不知道方不方便加一下你的微信呢?”
白艾泽一贯的礼貌却疏离:“抱歉......”
“要他微信干嘛?”一道带着醉意的声音亮起,尚楚提着一个酒瓶走了过来,俯身一笑,问碎花裙,“你不想要我的?”
碎花裙似乎对他这种既抽烟又喝酒的不来电,皱了皱眉,往白艾泽那边靠了靠。
尚楚咂咂嘴,站直身子:“行吧,被拒绝了,我伤心啊......”
碎花裙显然把他当成喝醉了耍酒疯的流氓,警惕地站到白艾泽身后。
尚楚举起双手以示无辜,对白艾泽说:“我什么也没干啊!”
白艾泽偏头对碎花裙说:“没事,你先出去吧。”
“那怎么行!”尚楚伸手拦下她,“你不是要他微信吗?还没要到吧?我有啊!我给你他微信呗!我看你俩挺那啥......哦对,那个词儿什么来着......郎才女貌!”
“你怎么胡说!”碎花裙红着脸看了白艾泽一眼。
白艾泽面沉如水,定定地看了尚楚片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碎花裙说:“我加你。”
啪——
尚楚手里的酒瓶掉在地上,玻璃瓶摔了个粉碎。
包间里其他人循声看过来,尚楚耸耸肩,咧着嘴笑:“手滑,对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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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学校已经过了零点,雨下得小了些,但没停。
宋尧和其他几个舍友喝多了玩累了,扑到床上就和死猪似的睡了过去,寝室里瞬间鼾声如雷。
尚楚也醉得厉害,但他强忍着困意回消息,其实他也不知道今晚都加了哪些人,但他偏要让白艾泽知道。
他几乎是不择手段地气白艾泽、刺激白艾泽,尚楚也知道自己挺幼稚挺没能耐的,但他难受,他难受得要命,胸膛里塞着那团毛线,堵得他喘气都喘不上。
床头的保温杯空了,就好像他这个人也空了。
有几个小姑娘给他发来语音消息,尚楚故意开了外放,他知道白艾泽没睡着,他就是要让白艾泽听见。
一直到了凌晨三点多,白艾泽那边始终一点反应也没有,尚楚实在熬不住了,趴在枕头上脑袋一歪,眼皮渐渐耷拉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尚楚觉得背后一凉,他反手摸了一把,发现被子被人掀开了。
他挣扎着睁开眼,白艾泽站在他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冷淡:“起来。”
尚楚心头一跳,再浓重的睡意在霎那间也都烟消云散了,整整过去八天了,白艾泽第一次主动找他、主动和他说话。
他怔怔地仰头看着白艾泽,刀刻般的下颌线条精致且凌厉。
“起来。”白艾泽冷冷重复了一遍。
尚楚见他如此冷淡,不禁眼眶一酸,他使劲眨了眨眼,很快又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翻了个身大字型平躺着:“有事?”
白艾泽神情阴冷,俯身钳着尚楚手臂,一把将他从床上拽起来。
“操!你他妈......”
尚楚压着声音骂道,白艾泽的力道很大,他怕吵醒熟睡的舍友们不敢大力挣扎,匆匆套上拖鞋就被白艾泽拽了出门。
“你发什么疯!”
被拉出了寝室,尚楚才用力甩开白艾泽的手,但白艾泽这回下了大力气,攥着他小臂的五指如同钢铁铸成一般坚硬,加上尚楚是醉酒状态,任他拳打脚踢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白艾泽的桎梏。
白艾泽一言不发,拉着尚楚出了寝室楼,一直到了寝室后空旷的篮球场上。
雨还在下,尚楚的头发很快就湿透了,他看着白艾泽挺拔的背脊,一周多来压着的那股气总算烧到了最高点,破口大骂道:“你他妈发什么神经!老子全身都淋湿了!”
“淋!”白艾泽突然转过身,看着尚楚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给我好好淋!不淋清醒就继续!”
尚楚先是一愣,接着咬着牙往白艾泽肩上甩了一拳头:“老子清不清醒关你屁事!你管老子拉屎放屁!”
白艾泽不躲不避,生生抗下尚楚这一拳,雨滴垂在他乌黑的发梢,再顺着笔挺的鼻梁往下滑,摇摇欲坠地挂在下颌上。
他的五官极其硬朗,被雨水打湿后显出一种逼人的英挺,他的眼神鹰隼般锋利,紧紧盯着尚楚的双眼,嗓音低沉:“尚楚,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什么样子?我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
尚楚嘲讽地一笑,在脚边的小水洼里重重一踢,污水高高溅起,白艾泽的上衣瞬间多出了几个肮脏的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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