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他在怕什么?自己什么都没做,他紧张什么?
白艾泽的思维陷入了片刻的空白,禁不住想起那丝若有若无的旖旎香气......
尚楚走回对面的隔间,迅速用毛巾裹起空药瓶和针管,又把地上残留的浅褐色药液和着水踢进下水道,接着弯腰拎起地上放着的浴液瓶。
白艾泽注视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拾掇自己的东西。
平时套着毛衣棉袄看不出来,白艾泽现在才发现原来尚楚很瘦,比同龄Alpha的身形要来得更加清瘦一些,手臂动作的时候牵动后背的两块肩胛骨,像是蝴蝶破茧时挣扎的双翼,就要刺穿单薄的上衣;他也很白,不是那种几近病态、毫无血色的苍白,而是更接近象牙质地的、温润光滑的白皙;他弯腰的时候上衣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纤细劲瘦后腰,像是一段韧性极好的丝绸缎带,可以被肆意弯折出各种弧度......
白艾泽被自己脑中冒出的这个荒唐想象吓了一跳,他又提了提腰间缠着的浴巾,身体往墙那一侧偏的更多一些。
尚楚揣着一团毛巾,提着一瓶浴液,努嘴说:“你用吧,我走了。”
他这么乍一转身,上挑的眼尾、被水汽熏得绯红的鼻头、线条流畅的脖颈和形状分明的锁骨就毫无预警地撞进了白艾泽眼睛里。
沾着水的头发显得更黑,服帖地趴在他的额头和侧脸,发梢上挂着的水珠掉落在肩窝,在那个小小的凹陷处形成一个可爱的水洼。
“刚才不是故意的,”尚楚顿了顿,快速说,“等会你洗完澡可以找我打回来。”
他扔下这句话就走了,步伐很大、走得很急,白艾泽表情冷静,连眉梢都没挑一下,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尚楚手中的沐浴液瓶子。
薰衣草味道的。
刚才闻见香味的应该就是浴液香。
天花板上,白炽灯发出嗡嗡的鸣响,声音低沉;尚楚的脚步声渐渐变弱,直到完全消失。
白艾泽这才站正身子,有些无奈地低头扫了一眼。小腹略略向下的位置,白色浴巾被撑起了一个明显的形状,好在借着水汽和布料的掩护,他才不至于太失礼。
家教即为严格、一向教养极好的Alpha仰头靠着隔板,抬手抚着额头,极其罕见地骂了一句脏话。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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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楚从淋浴间出来,先是去了趟厕所,把针管掰成几个小段,再把药瓶踩碎,一起冲进了下水道。
他风风火火地跑回寝室,白艾泽还没回来,他的床上叠放着一套干净的灰色睡衣,尚楚条件反射般地想起他结实的胸膛和紧绷的小腹,抬手往自己脑袋上敲了一下,警告自己赶紧把那些有的没的忘干净。
“你怎么了?洗个澡怎么就开始自虐了?”宋尧在一边看乐子,边撸袖子边调侃道,“过来过来,想找虐我帮你啊,不用你亲自动手!”
“——滚你妈的!”尚楚扭脸骂了一句。
宋尧没皮没脸地耸耸肩,表示无所谓:“我没妈啊,我家俩都是老头,一个老爹一个老爸。”
尚楚懒得和他扯皮,三两下爬到自己的上铺,钻进被窝里,从床头掏出一瓶信息素伪造剂,躲在棉被底下,不要钱似的扑洒在床板四周的缝隙里,希望在找到适应白艾泽信息素的方法之前,先尽可能地屏蔽自己的嗅觉。
Alpha和Omega间的信息素反应在国际上早已经是一个重要的研究学科,但这事儿研究来研究去,最后还是只能归于操蛋的玄学。
再精密的科学仪器也无法预判,某种特定气味的Alpha信息素和哪种Omega信息素能够达到最优相性。不计其数的科学家反复试验、再三比对,最终却也只能得出一个玄而又玄、虚而有虚的“命中注定”说。
尚楚这个人一向对玄学嗤之以鼻,也不是百分百相信科学,他只相信他自己。
他一直觉得只要他不乐意,就不会对任何Alpha的信息素有所反应。加上他分化以来一直在打药,多少对腺体有损害,这么经年累月下来,他本身的Omega信息素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对Alpha气味的感知也比一般Omega弱得多。
凡事也总有例外,高一那年运动会,男篮决赛的对手是高二的一个理科实验班,他在运球过人时不慎撞倒了对方一名队员。当时场边有名观众打碎了玻璃杯,场地没有清扫彻底,那位学长的膝盖被碎片划破,刹时间血流如注。
尚楚扶着他去医务室处理伤口,走在路上忽然觉得不对劲,他身边是一名强壮的Alpha,还是一个正在流血的Alpha!
这威力相当于把信息素液化成水,劈头盖脸地泼在尚楚身上。
尚楚记得那种感觉,头昏目眩、双腿发软,但他咬牙撑着,硬是把学长送到了医务室,等着他包扎完,又把他搀回班上。
后来尚楚回到家才发现,自己的舌头都被咬破了皮。
那是他第一次被属于Alpha的信息素影响,但他安然无恙地扛过去了。那时候他觉得激动、欣喜、骄傲......种种正面情绪交杂在一起,他恨不能爬到山巅,架起喇叭对全世界高喊:“去你们妈的信息素!看吧,你们说的那些对老子就是不起作用!”
虽然,入营第一天尚楚就察觉到他对白艾泽的信息素有反应,但他同样以为只要咬咬牙就能扛过去了,顶多是咬破点皮。然而,就在刚刚,就在那个潮湿封闭的浴室里,他第一次知道身体脱离理智的控制是一种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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