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我的所作所为,对他这种讲原则的人来说,真的就是不可原谅?
按LEE说过的规则,这种时候我如果追着缠着,只会适得其反,让他更厌烦。
我只能自觉一点,努力忍耐,远远地等待着,煎熬到他释怀为止。
在这无限自我怀疑自我谴责的痛苦里,我急切地需要有别的事和人可以转移我的注意力。
然而柯洛的一颗心都在S城,看起来比我还受折磨,跟他聊起来就跟比惨大会似的。
于是袁可可成了我缓解情绪的出口。
袁可可出于母性的温柔和人性的光辉,会在我深夜失眠找她诉苦的时候,强打精神给予我安抚,耐心回应我那些不明所以的哀嚎。
只不过我很快意识到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她太忙了,暑假里她打工赚学费的行程排得满满的,我不再好意思总在半夜三更把她吵起来。
幸而有个真正的闲人出现了——韦远韬开始会来找我打游戏。
以往见了我就面无表情的他,在跟我打过游戏之后,态度明显友善了起来。
他甚至于来捧场我的直播,偶尔挺大方地打赏几个飞机火箭,还捞了个房管当当,时不时在我直播间里大讲骚话,屡屡夸我:“这个逼有点东西。”
跟韦远韬接触得多了以后,就会发现他其实也没有高傲得那么讨人厌。因为他技不如人的时候,至少愿意甘拜下风,虽然那张嘴说话不中听,心眼还是颇实在的。
而在游戏里和对手周旋,精神高度紧张,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卓文扬的身影也就在枪林弹雨中变得模糊了一些。
这种止痛药一样的感觉让我迅速沉迷了。
想想我也怪厌恶自己这种状态的,暗恋这玩意儿真是特么矫情,明明恋都没恋过,却好像失恋了一万次。
这天韦远韬问我:“你今晚怎么还没开上线,要鸽我?”
“不是我想鸽啊兄弟,我显卡出问题了。”
“那什么时候能好?”
“这就不知道了,我还在想办法修复。”
韦远韬听起来十分不耐烦:“真麻烦,我去给你看看。”
我十分惊讶:“什么?你还会修显卡?”
他说:“本少爷有什么不会的?”
韦远韬到了楼下,第一句话就是:“你住的这地方有点偏啊。”
“……还行吧。”
老T城人总觉得只要二环以外那就是乡下。
开门进去,陆风和程亦辰正在沙发上挨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电视。
见我带人进来,程亦辰笑着打了招呼:“小竟的同学吗?”
“他来帮我修一下电脑,”不敢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我赶紧拉着韦远韬往卧室走,“你们继续看电影啊。”
韦远韬直勾勾地盯着陆风,半天没说话。
进了房间,关上门,他才小声说:“卧槽!”
“……”
“我刚刚没看错吧?!”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内心毫无波澜:“没看错。”
“是陆风吗?真人吗?他来这种地方干嘛?体验一下底层老百姓的生活?”
“你别忘了你是来帮底层老百姓修电脑的,”我说,“赶紧干活吧你!”
韦远韬从包里掏出个盒子:“把这装上不就行了。”
“……”原来所谓的修,就是拿块新的显卡来换上。
完成了钞能力式修理,电脑画面恢复正常了,韦远韬又从包里拿出他的电脑:“速度点,搞起来,快点拉我进队伍!”
“你这瘾也太大了,”我对于他日益暴露的真面目有点哭笑不得,“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网瘾少年。”
韦远韬沉默了一下,说:“其实我读中学的时候,就一心想搞电竞。”
我有点意外:“是吗?”
“结果我爸不让,他觉得这行没前途。但你看这几年,发展得多快啊。他倒是现在心动了,想搞个电竞俱乐部,”韦远韬叹了口气,“可惜我的年纪已经不可能打职业了。”
“……”
有钱人的志向就是这么任性的吗?
上线玩了两把,第三把刚开局,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袁可可打来的,我腾不出手来拿手机,便点开了扬声器。
“怎么啦?”
袁可可的声音在那边清脆地念叨:“你还好吗?看你超过二十四小时没发病了,反而令人担心呢。”
我含糊其辞道:“还行吧。我今天心理状态比较健康。”
“那行。我今天接了个大单,心情好,请你吃宵夜啊。”
“真的吗?没想到有生之前还能花上你的钱!”我说,“韦远韬也在我这,要连他一起请吗?”
袁可可问:“那他吃得多吗?”
我笑着转头喊韦远韬:“袁可可问你吃得多不多。”
“……”
韦远韬一脸紧绷,没说话。
不等他回答,袁可可又说:“地址我发给你了,我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到,你俩差不多就过来啊,别让我等你们,来得晚的自己掏钱。”
挂断了通话,我一看,韦远韬已经被人一梭子撂倒在树后面,都凉透了。
“不是,你这把也玩得太菜了吧。拿脚玩的啊?”
“……”
“怎么,你不想去吗?”我端详着他发僵的脸色,“不想去说一声就好,不用勉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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