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父震怒,幸好曲玉的舅舅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才避免了曲玉被送进少管所的命运。
只是曲玉并没有选择跟舅舅离开,而是继续留在曲家,并且性格又慢慢有了变化,开始是经常对别人笑,后来学会了嘴甜,逐渐变成了讨人喜欢的孩子模样,大人一看便很喜欢他。
佣人同情他,便平时暗暗照顾他,曲玉觉察到她的这份善意,偶尔送礼物给她以作感谢。
这些年继母继弟没少刁难曲玉,曲父也拿他当仇人般对待,但曲玉全都忍受下来。
而高中曲玉为什么打架斗殴,保姆了解的不多,但想来也跟继母继弟脱不了关系。
景融只觉得一股更为浓烈的愤怒盖住了原本那份。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发胀的头脑有些清醒过来。
难怪景虔觉得他太小题大做,过分理想化,换做是他,待在那样的原生家庭里也许几天就能崩溃,但曲玉忍耐了十几年。
也许对曲玉来说,撒一点小谎能换得对方更多关注善意的话,那么他不会吝啬谎言。
景融感觉脑袋更疼了,他轻轻晃了晃头,忍不住仰在床上,盯着吊灯有些走神。
或许是他从小所处的环境太过优渥,他对自己,对周围人的要求都很严格,家人还好,但他一直没什么朋友,大概曾经有过,只不过很快他便能挑出对方做的不好的地方,于是结束这段友谊。
他总认为是别人做的不好,但现在想来,也许是他太自以为是,太理所当然了。
景融心口闷闷的,疼疼的,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持续钝痛,蔓延百骸。
他忍不住在想,或许这次,他不该这样武断看待曲玉。
他不想失去曲玉,他想好好守护曲玉。
那样脆弱如玻璃的曲玉。
这个念头倏地冒出,便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让他的整个大脑都清明了许多。
他纠结压抑的这一下午,到头来不过是生气与不舍的拉锯战,但他偏偏不想去触碰后者,而是集中精力放在前者,是以自找没趣。
终究还是他太自我,想问题太片面幼稚了些。
景融呼出一口气,想通之后感觉眼前明朗不少。
但他又有些犹豫,下午刚说了冷静几天,现在就联系曲玉是不是不太好,显得他过分着急了。
景融正犹豫着,刚才的诈骗电话又在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出来。
这诈骗团伙还挺锲而不舍,逮着他一只羊薅。
他有些不耐地接通:“不好意思,没钱,下国家反诈APP了,再骚扰报警。”
说完就要摁断电话。
“哎不是,哥哥我是孙睿,什么反诈什么报警,算了算了,哥你快来市立医院吧,曲玉出事了。”
说完,孙睿又嘀嘀咕咕了几句,好像还没转过劲来。
景融脑袋懵了一下,倏地握紧了手机:“怎么回事?怎么出事了?”
“电话里说不清,他还在急救室里,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哥你先来吧,我发你地址,到了再细说。”
挂断电话,孙睿发短信给他了个地址。
他闭了闭眼,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只抓着手机便往外冲,连酒店里的一次性拖鞋都来得及换下。
景融在楼下打了个车,报了市立医院地址后,催促说:“师傅您能开快点吗?我赶时间很着急。”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他一眼,没说话,一脚油门扎进车流,半小时就给他送到了地方,临下车还递给他个口罩。
景融道谢戴上,急匆匆往医院里走,进去的时候让出示健康码,他手忙脚乱打开微信,指尖都在颤抖。
等出示完健康码,手机黑屏,电量告罄。
景融在前台询问之后,转身往急诊科抢救区走。
所幸他看到了坐在一边等待的孙睿,在对方面前停下脚步:“他怎么样了?”
孙睿抬头看是他,不耐的表情才有所收敛:“不太好,哥你先坐,我详细跟你说。”
景融在他旁边坐下,目光扫过抢救室亮着的灯牌,心被狠狠一揪,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一定是曲睦那个王八蛋干的好事。”孙睿愤愤地说。
“曲玉下午被高年级学姐叫走去参加音乐节前五名的庆祝聚会,但被人灌了下料的酒,然后送去了宾馆,房间里有两个男人,一个魁梧不知道名字,另一个就是摄影系的张松,他们想拍那种很恶心的照片,还想毁了曲玉。”
“曲玉奋力反击,把他俩揍趴下了,不过因为那要药性很强,他怕自己失去理智,于是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找他,并说明了情况。”
“我报了警,和警察叔叔一起赶到的时候,曲玉已经昏迷了,满头都是血,其中有一个人逃走了,张松被带走拘留。”
孙睿概括地说完,愤愤地握拳:“一定是曲睦那个狗东西设计的,他就是哪样都比不上曲玉,野种就是野种,心都是黑的。”
他话音刚落下,急诊室的灯牌灭了。
景融顾不得细想他的话,便站起来等着。
门开了,医生过来:“病人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只不过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你们谁是病人家属,去办理住院手续并缴费。”
曲玉躺在担架上被护士推出来,整个脑袋都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小半张苍白清秀的脸,看起来格外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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