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打算找个人问问。他走到半路,他就被一声轻佻的口哨声叫住了。
第一眼只看到青烟缭绕,第二眼才看清楚那个阴暗的区域的是一堆聚众抽烟的人。说实话,他有点不想过去,温宛看着古怪,不太觉得那些是烟。
口哨声来自一个黄毛带链子的人,他的身材过于瘦削了,整个人看起来是一条的,像一根干瘪的火柴棍。他嬉皮笑脸地看着温宛:“哟,你还没死啊?”
他走过来,手臂熟稔地勾住了温宛的脖子:“兄弟就说押你不会错,怎么样,下场也别让兄弟失望啊。”
温宛把他的手拨开,面上冷淡。这次是真的冷淡。
黄毛问他:“今晚有局,来不来?”
“不去。”温宛忍着烟味,向他打听:“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很年轻的小兄弟,是哑巴,也是打拳的。”
那人收回来的手随即给自己点上新的烟,吐出的烟雾遮盖住了大半张脸。他漫不经心地想了一下:“你说宋锐啊。他有比赛,刚才上去了。”
温宛道了谢,抬腿便想走。
在他身后的黄毛叫住了他。
温宛回头,黄毛叼着烟,对他一笑,那对绿豆眼中的眼神莫名地让人不舒服:“别和他走得太近。”
要知道,那可是个疯起来要注射镇定剂的人,整个场子里所有的镇定剂都是给他准备的。
他还等着温宛给他赢钱呢。
温宛皱起眉。
他细品了一下刚才黄毛的话。也就是说,在那些他不知道的地方,弟弟已经被人孤立排斥得这么厉害了吗?
小可怜。
他好不容易今天有点在状态,小助手怕他旧态复萌,连声催他:“现在去拿外套,顺便带上你的东西,待会把东西交给宋锐后我们直接走了。”
温宛叹气一声,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当他手上提着曲奇挤到前面赛场的时候,现场正到达气氛的最高潮,陷入了某种无法控制的混乱中。嚎叫声和欢呼声充斥着人的耳膜。简直是群魔乱舞,温宛甚至都无从判断现在是比赛开始还是结束,他也看不到宋锐的身影。
坐在前排的老二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就是之前在休息室找宋锐的人,类似经纪人一样的存在。他翘着一只脚,边笑边低头数着手上那堆钞票。旁边的人插进来一句:“二哥,别数了,看见疯狗那小子了吗,他针还没打!”
“啊?……啊。”数钱数的太开心,他已经宋锐给忘在脑后。老二环顾一周,只看到无数狂欢的人。刚才那小子下场之后呢?人呢?
找不到,他也不太在意,只朝那个来报告的小弟挥挥手:“不知道啊,你赶紧找找去,别丢了。”
这边的温宛从在场人和人的缝隙里找了一圈,他确定了,宋锐的人不在这里。
连小助手也不得不提高音量和他说话:“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我们先回……”
温宛一拍脑袋,转身就往回跑。
一直跟他在一起同步找人的小助手头顶有很多问号:“不对啊,你怎么就确定人不在那里?你怎么就确定人在哪里?”刚才人那么多,明明它还没看清呢。
温宛的脚步过于坚定。他一路穿过人群,气也不喘地跑到了刚才的那个厕所那里。
绕过一个墙角,一人一助手终于看见了厕所——那个明明人高马大但是还像小学生罚站一样安静站在厕所门口的人,不是他的哑巴弟弟还能是谁?
温宛眼睛亮晶晶的,他自豪地对小助手说:“看,我弟弟!”
他就说,哑巴弟弟这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不声不响就一个人走了。
而小助手头顶不由得产生了更多的问号。这俩人是不是什么时候背着它偷偷打电话了?
温宛在墙角停下来,他终于放慢了脚步,朝人走过去。
这人刚从赛台上下来,或许除了温宛,换成随便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他身上锐利非常的危险性来。
他昨天的伤口又崩开了,血和汗混合成半透明的血水,从硬茬的寸头顺着流到前胸,沾湿了一片衣服。深麦色的肌肉上覆着一层汗。他好像没有痛感一样,对伤口丝毫不予理会,反而倒是等人等得认真。
他明明就像一个大一号的小朋友一样听话又乖顺——怎么能因为人家大一号就歧视他呢?
第9章
不远处的宋锐抬起眼睛,他看见了温宛,看见他正在向自己走近。
小助手在催促温宛走快点:“把东西给他我们就快走,别跟剧情无关的人物走得太近。”
温宛抿唇,他义正言辞地道:“你想什么呢,就算我和他走得近,我们也是纯洁的兄弟情。”
小助手:“呵,兄弟情。”
它这双眼睛已经看透得太多。
死心吧,他们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温宛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此时的宋锐状态不大对劲。有点凶。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神,或者顺着脸侧滴答落下的血水,或者根本就是他的整个人。他周身散发的危险气场,都让人识相地不想靠近。
温宛的感觉是对的,没打镇定剂的宋锐确实和平时不一样。
他的身体不正常地发着热,连呼吸都比平时粗重。理性蒸发,而身体里的欲望都被放大了,他变得更随心所欲,无论是破坏欲,还是别的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