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身处异国的兴奋感还在神经末梢上跳跃,余乐试着闭过两次眼睛,后来又再度睁开。
“身上有跳蚤?”余乐问程文海。
程文海回头,露出了他那双青黑的眼圈,“啊?”
程文海在飞机上也没睡好,但他一点都不困。
他出国的次数不多,作为半退役状态的国家跳水队队员,他一度差点儿就搬到大学的宿舍里去住了。
最近三年几乎没有参加过国外的比赛,也就是在国内跑跑,能够出国一直是程文海的执念。
就好像,可以出国,就代表了那个人是队里的精英。
当出国和精英画上了等号,此刻的兴奋感足以让他顶着一对儿黑眼圈,眼睛里的光却堪比星辰。
“我吵到你了?”程文海回过神来,小声地说,“我尽量不动,你睡吧,要靠我肩上不?”
余乐完全没有犹豫,身体一歪,就把头靠在了程文海的肩膀,也小声地说:“你也睡一下吧。”
“怎么可能睡得着,我都想起来跳舞了。”
“……”余乐闭上眼,“那我睡了。”
“睡吧睡吧,我不动。”
车开的很慢,这样的天气其实并不适合出行,可惜机票就定的今天,他们必须在天黑前赶到宾馆。
余乐在这样缓缓地摇晃里,闭上了眼睛。
很不舒服,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和生病没关系,纯粹是这辆车的暖气有问题,外面又实在太冷了。
余乐实在是太困了,半梦半醒地睡着,偶尔意识转动的时候,好像自己从未睡着过,但下一秒又陷入一片黑暗。
直至某一个时刻,自己的头被颠了几下。
余乐听见程文海说:“好像到了。”
醒的过程很快。
毕竟异国出行兴奋度还在神经上舞蹈,余乐坐直身子往窗外看去。
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主路,正在一条两边都被厚厚白雪覆盖的路上行驶,他们正在阿尔卑斯山的脚下,视线稍微往远处移一点,就可以看见拔地而起大山。
“这里是哪里?”余乐问程文海。
“这里是哪里!?刘哥!!我们是不是快到了啊?”程文海大声问驾驶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人家的姓名问了出来,亲热地喊着,不愧患有社交牛逼症。
程文海的一声大喊,像是为车里注入了新鲜冰冷的空气,所有人都从休眠般的状态下苏醒了过来。
第一个给出反应的是何宇齐,“是,到了。”他显然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然后是路未方伸着懒腰:“终于到了,太累了。”
最后才是那位司机刘哥:“就在前面,三分钟。”
程文海几乎爬在余乐腿上,探出身子与何宇齐聊天,他总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问东问西。
余乐则看向窗外,观察环境。
这是一座异国的村庄,小楼最高就三层,屋顶上覆盖着一层蓬松如同奶油般的积雪,一条条清扫干净的小路通往小楼的大门。
路上种了些松柏,树根到树干的位置都被积雪堆满,陆陆续续地看见的大部分人,基本都穿着滑雪服,脚踩滑雪板,在树后的大片雪地上滑行。
正巧何宇齐对程文海解释:“这边的越野滑雪特别多,这样大雪的天,村与村之间的交通不方便,所以游客到会选择滑雪前往,不过本地人一般坐缆车。”
经过提醒,余乐就看见了挂在半空中的缆车,这样的天气下,竟然还在运行,全封闭的缆车里,还真坐着人。
程文海惊讶:“做缆车通勤?”
何宇齐说:“也不能说是通勤,当地人只靠雪山旅游就实现了发家致富,有块地开个旅店身家就千万美元,还上什么班,只是有出门的必要的话,他们更愿意采用这样的赶路工具。”
程文海一副眼界大开的模样。
余乐多了些知识点,又去看那缆车,就好像看见了一个个富豪。
身家千万,换成软妹币,不就是各个都是亿万富翁啊!
车正式进入村里,这样的大雪天路上的人竟然也不少,几乎人人都带着滑雪板,天是阴沉的,但他们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也个顶个地精神。
村里的公路清扫的很干净,车速快了一点,当他们开过去的时候,车外的人也在看他们,然后有人挥手拦下了他们,是一名脸上有着不算清晰褶皱的外国中年人,在驾驶位侧面的窗户与刘师傅交谈了几句,接着便将身体探入窗户对他们招手:“你好。”
他说的竟然是华语。
怪异的腔调,但每个人都听懂了。
“你好!”程文海最是热情洋溢,大声回应。
其他人也跟着摆手。
余乐的手扶着前座的座椅靠背,将脖子拉长,探头出去,挥手。
招呼结束,车继续往前开,刘师傅解释了一句:“他是个这个村的村长,知道你们是华国国家队的队员很开心。”
路未方补充:“拉金村长,如果看见人,记得打招呼,他和我们华国冰雪协会的关系一直很好,我们住宿的宾馆价钱比游客低上很多,都是拉金村长在帮我们安排。”
余乐想了一下巴金村长长什么样,脑袋里就只有一个马赛克的脑袋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
“你记住了吗?”余乐问程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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