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诀好生无辜:“你自己钻我怀里的啊,这怎么能怪我,你手还抓着我衣服不肯放呢。”看陈谴低头继续浏览界面,他压低声量,“那我晚上能不能过来找你聊聊天?”
那语气具体糅入多少伪装的成分陈谴尚未知晓,他被徐诀的最后一句触了弦,对标当年十七八岁时孤立无援的自己,是挺可怜:“那我换个双人间。”
操作快了,他没留意底下还有个“一张双人床”和“两张单人床”的选项,徐诀眼神儿好,瞥见了,但没说,偷摸压下了嘴角的笑。
两趟地铁,从云峡市穿向邻市,最后乘坐四十分钟公交,光是坐着也抽去大半体力。待插上房卡打开套房的门,陈谴直直瞪着那张整洁的标准双人床,然后卸下力气往上面一栽,懒得找酒店前台理论订房信息出错与否了。
新开园的法式小镇不用门票,陈谴便在吃住上待自己优厚点,临海的酒店相比上次客运站附近随便应付一晚的三无宾馆好上不止百倍。屋内地暖舒适,在外奔波半天流失的温度一点点回归人体,陈谴一根指头都不愿动弹,说:“中午让酒店送餐上来吧,晚上再吃外面的。”
徐诀没意见,脱掉外套和加绒卫衣,只余内里的短袖T恤,他扫一眼陈谴,尽管没到黄昏,对方耳廓和两颊却像布了晚霞。
“你不热吗?”徐诀明知故问。
“热着吧,不想动。”不提还好,陈谴看着徐诀青春洋溢露出两条胳膊,没忍住朝他大腿踹一脚,像个发号施令的将军,“帮我解围巾。”
徐诀扔下手机愉快听令,一条腿跪上床沿,俯下身给陈谴解围巾,手背蹭过陈谴的下巴尖儿,围巾松了,他抓着一端将它从对方脖子底下抽出去。
扎着绒毛的面料丝丝絮絮拂过陈谴的后颈,渗入皮肤的痒意直钻心头,让他无法忽略徐诀全神贯注的眼神。
这人有些傻气,但在他印象中,徐诀做每件事都会带着惯有的专注,解题时如此,换灯泡时如此,就连写便利贴时也同样。
陈谴问:“如果原本的约法第二章 不作数,你还想约个什么?”
徐诀乍然抬头,差点蹭上陈谴的鼻尖:“真不作数啊?”
陈谴首肯:“嗯,给你个修改的机会。”
徐诀忖度半晌,暂时没想到:“那先欠着,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第27章 谢谢姐姐
近阳台的一张雕花小圆桌盛着十二月的暖阳,陈谴和徐诀各占一端,各自享用客房服务送来的摆盘精致的午餐。
左手边的手机振个不停,贤中的人就爱趁午休的点抓紧摸一下电子产品,群里消息翻滚。
邱元飞:@徐诀,你人呢?今早物理小测你不出席,你让视你为己出的老吴怎么想?
老吴是他们的物理老师,也是高二级的级长,徐诀道:他给批的假条。
邱元飞:你空白的卷子安静地躺在桌上,一如我空白的脑子戳在安静的考场。
徐诀:哈哈。
卫小朵:不复习,该!
邱元飞:卫小朵我今天没招惹你吧!干嘛埋汰我!
卫小朵:徐诀你别管他,我跟你说,英语成绩原来早出来了,就是还没拆密封线,我帮你看分数了。
邱元飞:没拆密封线你怎么对上的名字?
卫小朵:乱爬的字体比比皆是,徐诀的书法万里挑一,咱班每学期的黑板报徐诀白出的?
徐诀:怎样,我能改头像了么?
卫小朵:比踩线优秀一点点,101分,恭喜!
“徐诀。”陈谴突然喊道。
徐诀抬起头:“怎么了?”
陈谴吃完饭了,正撑着下巴懒懒地看他:“把手机屏幕关掉重开,看看面部识别还能认出你不。”
徐诀下意识绷紧表情要照做,还没摁灭屏幕就反应过来陈谴那意思是他笑得太灿烂了。
“智能手机又不是傻子。”徐诀放下手机,切一块放冷的牛排蘸酱送进嘴里。
陈谴端起饮料,离开座位前撇下一句:“也不知道谁对着屏幕傻笑。”
蛋黄甜奶添了软糯肉桂,满杯香甜几乎治愈被一上午车程晃得晕乎的脑子,却也让陈谴的思维清晰得足以续上没得出结论的疑惑:早上搭乘的那班公交,乌泱泱那么多人,到底谁是眼睛最好看的那个?
刚刚徐诀对着频频振动的手机傻笑,是因为她?
揣摩的空当,陈谴喝完饮料,挂好相机,眼尾觑向小圆桌旁的徐诀,对方已经吃完了,揣上手机挪过来:“走吧。”
酒店有专车直达小镇,路线环海而辟,凉凉的海风从车窗挤进来,夏天舒爽,冬天却冻死个人。
上车时徐诀没考虑到这层,屁股还未磨热座椅,他起身,要跟靠窗的陈谴调个位置:“好热啊,这次把窗边的好座让给我吧。”
约摸十五分钟的路程,小镇到了,陈谴先下车,徐诀紧随其后,趁对方还没回头,他搓搓冻僵的手,然后揣进口袋里。
区别于他们见惯的中式现代建筑,小镇风格完全还原法国南部地区的古典和唯美,建筑统一采用雾霾蓝屋顶及浅灰砖墙,色调简洁大方。
广场中央的石雕喷泉水声悦耳,石板小路旁的雕塑是拉小提琴的女郎,女郎眼睛微抬,遥望着宏伟庄严的尖顶教堂。
那么多美景,陈谴这个抱着相机的却不急于记录,反而扭身往角落的小卖部跑去,于是徐诀这个背着画夹的也辜负一回艺术精神,慢悠悠地跟在陈谴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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