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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欺负人家了?”蒋杰不等陈淮水回答,便使劲地叹气,说,“他其实就是个小孩儿,你欺负他干嘛,得亏富华还拿你当朋友。”
    陈淮水勉强地笑着,说:“可惜你猜错了,我喜欢他、爱护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欺负他。”
    “喜欢他、爱护他……”
    蒋杰的眼神有些变了,他低声重复着陈淮水的话,也在看向他的眼睛。
    蒋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喜欢他的意思。”
    蒋杰反应了好半天,好在终究反应过来了,他虽然曾经随意调侃了几句,也在某个瞬间因为陈淮水言行疑惑过,但从来没有任何笃定的判断。
    绿色的啤酒瓶撞在一起,蒋杰一下子喝掉小半瓶,他说:“你这个英国没白去啊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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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傍晚,陈淮水喝了一些酒之后,对蒋杰说:“如果富华是个正常人,他肯定不会跟王月香走的,但他的确就是这样,心地太善良,好欺负,别人说什么都会相信,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挺担心他的。我在考虑要不要去找他,可想一想,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他这次肯定是下决心要走了,不然怎么会连个地址都不留。”
    放暑假了,陈淮水从姥姥家的房子搬了出去。
    花了一个上午,终于把带回来的东西归置好了,卓晴坐在沙发上等电话,问:“陈家栋,大夏天的,这么热,你来来回回在折腾什么?”
    “不想在那边住了呗,”陈淮水弯着腰把电视柜的抽屉关上,他说,“你要是烦我的话,我过几天就去丽水路一个人住。”
    “不是烦你,我就是问问,你自己看吧,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在王月香一番强硬的努力之后,陈淮水劝告自己应该试着放下了。他想,祝富华都被迫妥协,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要求祝富华与家庭决裂呢。
    可是,这个闷热的暑假里,陈淮水还是独自跑遍了整座城,他找了酒楼的老板、服务员、柏师傅,找了在市中心开早餐店的河南人,找了祝富华儿时的一群玩伴……
    祝三女刚买菜回来,撞上了等在楼下铁门后面的陈淮水,她吓了一跳,问:“你怎么在这儿?”
    “三姐,我找不到富华,所以……来问问你。”
    陈淮水没有一丝底气,他抱着背包,可怜兮兮地看着祝三女,祝三女想了想,答他:“我真的不知道,我妈带他去外地了,没跟我去的是哪里。”
    看到陈淮水还在迟疑,还在沉默,祝三女又着急地补上一句:“真的,我不骗你,我妈说要给我一些能用的东西,我以为是富华打算结婚,她要添新的了……后来才知道她把房子卖掉了,走了。”
    太阳掩进云里,最后的希望彻底蒸发,陈淮水点了点头,说:“那打搅你了,我回去了。”
    眼看陈淮水就要转身离开,祝三女忽然叫住了他,她露出清淡又淳朴的微笑,说:“上去喝口水吧,天太热了。”
    “不用,谢谢三姐,我要去赶车了。”
    陈淮水几乎是逃走的,他还没走出社区门外的那条路,眼泪就流淌到了下巴上,是热的,在燥热的空气里很快变干,有些紧绷。
    公交车过去了一辆又一辆,过了十几分钟,蒋杰才把车开过来,陈淮水上了车,第一句话就是:“找不到了,我不用浪费功夫了。”
    可接着的一句却是:“我以后还是想找他的,也不可能这辈子都不见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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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续……
    第44章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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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一切都是日新月异的,祝富华远走他乡,而那几条他经常路过的街道变得更繁华,灯火更多,高楼更高,回忆更陈旧。
    这是一九九一年的深秋了,营房后面有一块空地,许多褐色、黄色的落叶堆在那里,一场阴雨后成了腐败的一团,刚休完探亲假的刘丰年把柿子和梨分给战友们吃,他没那么沉默,可也没那么开朗,站在那里沉稳又笔直,走起路来大步大步地迈。
    “排长。”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见了太阳,刘丰年从营房的墙边跑了过来,他立正站好了,又庄重地敬了个礼。
    “休假回来了?家里都怎么样?”
    虽说算是上级,可蒋杰毕竟是个初来乍到的人,他五个月前结束学业,三个月前来到了这里,他说话的语气比平常收敛了许多,微笑要有,寒暄也要有。
    “家里挺好的,就是我妈身体不好,我给她买了点儿药,”刘丰年抿了抿嘴,低声说,“排长你等一下,有好东西给你。”
    蒋杰满脸的疑惑,龇着牙看他从裤袋里掏东西,确实不太好掏,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东西取出来,左边口袋是一个鼓囊囊的纸包,右边口袋里塞着两个又大又红的柿子。
    “来,拿着,柿子是乡下老家自己摘的,花生是我妈炒的,里面还有几颗糖,我五姨不是结婚了嘛,是喜糖。”
    蒋杰抱着那堆东西,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抬了抬下巴,问:“给他们都带了吗?”
    “带了。”
    “那就好,我可不能吃独食。”
    “但喜糖没那么多,就全都给你了。”
    就算不是军姿,刘丰年也自然而然站得笔直,他比蒋杰略高一些,人聪明、稳重、热心,但的确很少笑,在班上很严格,在上级面前很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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