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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修礼听出林睿话里话外的拒绝,加上前两句隐隐的恐吓,池修礼勉强维持礼节:“理解理解,多谢林局特地抽出时间招待我们。”
    “不用,池林两家世交好友,本该多走动走动。”林睿站起身,“我送送你们。”
    池修礼不得不牵着夏菀站起身朝门口走。
    走到门口,林睿突然来一句:“郑齐亮这个人,你认识吗?”
    池修礼扶门的手一顿,说:“不认识。”
    林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好吧,慢走。”
    关上门,夏菀问:“修礼,林局这是……”
    “出去说。”池修礼脸色灰败,他满脑子已经不是儿子,而是自己。
    林睿时任市公安局局长,郑齐亮任西城区公安分局局长,也是帮助池修礼拿到录像的人。送别时林睿问起郑齐亮,说明林睿对郑齐亮起了疑心,顺着郑齐亮这条线摸下去,早晚查到池家。
    池易成进去事小,池修礼和池修文进去,池家算是完了一半。
    池修礼常年世家浸淫,这点儿政治敏锐度还是有的。报复来得又快又猛,不过源头并非林睿,而是穆煦。
    “穆煦为什么要刁难池家?”林睿问林国强。
    “你不懂。”林国强呷一口茶,慢悠悠地说,“当年华金的概念是池琰提出来的,上头一听,哎挺好,交给暨钶做。暨钶这个人死心眼儿,严格按照上头的意思执行。池琰生了俩儿子,肯定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他年纪一天天变大,跟年轻时候想得就不一样了。暨钶还是一如既往地铁面无私,卡池家的资金流,三天两头找池家的事,池琰向来心狠手辣,那不得搞掉暨钶。”
    “其实暨钶不是找池家的茬,他找所有人的茬,我当年做的水下项目也被暨钶卡掉好几次。”林国强说,“先下手的是池琰,在场的世家多多少少都落井下石过,包括我。”
    “暨钶是华金的董事长,听起来光鲜亮丽,其实就是个背锅的。”林国强感叹,“穆煦的处境和暨钶一样,他出手搞池琰,我一点儿也不意外。”
    林睿面露思索,林国强说:“穆煦这才上任三年,年轻力壮,世家动不了他。等他坐个十五六年,总会有看他不顺眼的人下手弄他。”
    邵峙行坐在纤尘不染的独立办公室里,鼠标滚轮滑动,一行行文字上移,当他看到一封红头文件,唇角微微上扬,黝黑的眼珠反射透亮的光彩。
    在穆煦强大的资源支持下,邵峙行翻遍保密材料库,历经两个月的查证,查到黄运杰事件的幕后支持者与池家安插在公安系统的棋子是同一个人,郑齐亮。邵峙行单枪匹马找上林睿,林睿二话不说同意合作,以公权私用的名义扣下郑齐亮,授意西城区公安分局重启坠楼女孩的调查,公示四名成年男性诱导未成年少女饮酒致其意外坠楼死亡的事实。女孩母亲汪群芝将池易成、叶昆、宗政乔文和曹贺四家告上法庭,要求赔偿一百二十万元。
    尘埃落定,差一个邢泱。
    邵峙行拨通宗政茜的电话:“茜姐。”
    “下午有空吗,来翻云帮我装横幅。”宗政茜说。
    “横幅?”邵峙行问。
    “翻云重新开业,一起庆祝一下。”宗政茜说。
    “好。”邵峙行应下,“我三点到。”
    墨西哥城。
    邢泱的情况不太妙,他面朝黑洞洞的枪口,粗略数数,不下十支,其中一支枪对着他,剩下的枪口对准持枪瞄邢泱的女人。
    达丽雅面色沉冷:“放下。”
    邢泱不是刚来墨西哥那会儿见到手枪就腿软的菜狗,他心止如水,甚至有心情调笑:“都说了我很贵的。”
    达丽雅不赞同地瞪邢泱一眼:“闭嘴。”
    事情的起因十分俗套,邢泱长得太好,人又随和好亲近,隔三差五就有富婆想带他回家,这一次富婆换成暴力狂而已。持枪的女人喝了不少酒,脑子不清醒,指着邢泱的枪口晃晃悠悠。达丽雅不耐烦地皱眉,如果枪口指着达丽雅,她拼着肩头开个洞也要让女人尝尝脑袋撞墙面的滋味。但邢泱不行,她外甥细皮嫩肉,打一枪估计直接交代了。
    邢泱叹气,走到女人身旁,握住女人的手腕,将枪口偏移些许,轻声细语地说:“天黑路不好走,我送你回去。”
    邢泱指望拙劣的谎言能够哄骗神志模糊的女人,他等待女人的回应,奈何达丽雅耐心告罄,一枪打在女人肩头,手枪掉落。阿夫杰一个箭步将手枪踢到墙角,萨曼将因疼痛扭成麻花的女人捆起来丢进商务车。
    “萨曼送她去医院。”达丽雅解释。
    邢泱揉揉眼睛,Rupu从吧台后方钻出一个头说:“John,今天辛苦了,你早点下班,这是工资。”他把二百美元放在台面上。
    “谢谢老板。”邢泱拿起钱,和达丽雅走出酒馆,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达丽雅说:“旱季要到了。”
    墨西哥位于北美洲热带地区,一年分雨季和旱季,雨季5月至9月,旱季10月至次年4月。邢泱七月中旬来到墨西哥,如今已经十月底,这时候的北京应该是寒意渐起的深秋,墨西哥的温度仍然在二十度上下徘徊。
    坐在达丽雅的车里,听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透过挡风玻璃看黑压压的云层,邢泱不由自主地想念北京,想念秋季泛黄的叶片,想念宗政茜,想念不太聪明的小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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