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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里是高铁窗外飞驰的景色,时隔一年,邵峙行终于踏上回家的车,问候阔别已久的亲人。
    【邢泱:你什么时候到?】
    【邵峙行:十二点。】
    邢泱摸到遥控器打开电视,随手选择一部科幻片,悠闲的假日时光,就应该慢腾腾的消磨过去。
    与此同时,邵峙行侧头望向窗外的景色,列车从北京开进天津的地界,同样的高楼大厦、桥梁长河,天津就是比北京多出三分熟悉感。他接手的第一个案子,让他的名字问鼎热搜响彻全国,也将他打压得喘不过气、狼狈离开,打包行李上北京求生存。回想那个案子,飞鸟般坠落的年轻人、轻飘飘的遗书、警察的不置可否、U盘里的录音,乔装卧底、考察被抓、拘留三日,一段段回忆在眼前持续播放,邵峙行支着下巴嘴唇微抿。
    到今年七月,邵峙行已经毕业整整四年,他的很多大学同学都从记者转行,有的做编辑天天写稿,有的做运营深入业务,有的当了老师,有的考上公务员。粗粗算下来,坚持做记者的人寥寥无几。
    列车轰隆隆向前,将或破烂或繁华的景色远远抛下,邵峙行觉得自己像一只倔强的乌龟,坚定而缓慢地靠近他心中的目标——
    他要做一个调查记者。
    他要像一把尖刀刺进攀附在社会系统中的脓包,挑开皮肉,把肮脏污秽彻彻底底地展示在世人面前。他必须无所畏惧,披荆斩棘、逐光而行。
    “亲爱的旅客们,前方到站是:塘沽站,请下车的旅客提前收拾行李准备下车。”
    播报语音将邵峙行从沉思中唤醒,他拿起手机给邢泱发消息【邵峙行:我到了。】
    【邢泱:好,快点回家吧。】
    邵峙行盯着邢泱发来的话,他想起留宿邢泱家的那一晚,半夜上厕所时想到的事情,邢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邢泱有一个怎样的童年?对于邢泱的过去,邵峙行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如何去查。
    邵峙行试探地问【邵峙行:你老家是哪儿的?】
    邢泱没有回,列车到站了,邵峙行站起身,拉着行李箱跟随人群下车。塘沽站是老站,出站口前方有高架桥,显得拥挤。天津不同于北京,城市规划非常随心所欲,三岔路口多如牛毛。
    邵峙行拖着箱子正想挥手拦一辆出租车,只听路口有人叫他:“吱吱哥!”
    “吱吱哥,这里!”
    邵峙行无奈地应下:“来了。”除了他妹没人这么叫他,邵峙行小时候个头小,饭量大,父母给他取名吱吱。邵峙行成年后抗议过这个小名,父母尚且改口,然而他妹妹死活不改口。
    邵峙行的妹妹邵琪琪比他小两岁,学习成绩不如邵峙行,考了一个普通本科,毕业后留在塘沽通过公务员考试进入税务局。
    邵琪琪笑着说:“吱吱哥,听说你在北京赚大钱啦?”
    “没有,勉强温饱。”邵峙行说,“我听妈说你要结婚?”
    “嗯。”邵琪琪抬手秀出无名指的碎钻戒指,“我们谈了三年,我们俩都觉得差不多该定下来了。”
    “你心里有谱就行。”邵峙行说。
    邵琪琪和邵峙行并肩走:“他开车在那边路口等我们,带你看看。”
    “好。”邵峙行说。
    “哥你呢?”邵琪琪眨眼,“有动静吗?”
    邵峙行局促地舔一下嘴唇,说:“有一点。”
    “呦?暧昧期?”邵琪琪问。
    邵峙行点头:“差不多。”其实他和邢泱的关系几乎已经挑明,只是没人捅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总归是缺点什么。
    具体缺什么,邵峙行心里约有一些眉目,邢泱从未将全部的自己摊开在邵峙行面前。可若是邢泱不愿意,他表现出的关心又不似作假,邵峙行只能猜测邢泱在等待一个契机。
    他要有充分的耐心,等待邢泱主动开口,他有漫长的一生去等。
    邵峙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死脑筋,又轴又倔,认定的事情八头牛也拽不回来。
    邵琪琪和邵峙行长相几乎没有相似之处,邵峙行浓眉大眼、俊朗英气,邵琪琪身材微胖,圆脸单眼皮,笑起来显得很憨厚。从小到大,邵琪琪一直以有一个帅气哥哥为荣,邵峙行成绩名列前茅,少言寡语,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有点凶,青春期荷尔蒙萌动的女生将小礼物小零食交给邵琪琪,让她转交给邵峙行。
    邵琪琪说:“哥,半个月前陈玥云找我问你呢。”
    “问我什么?”邵峙行问。
    “问你找对象没有。”邵琪琪说,“我才不告诉她,她也不照照镜子,人贵有自知之明。”邵琪琪性格温和,甚至称得上绵软,但十分维护邵峙行。
    “你喜欢的人什么样子啊?”邵琪琪问。
    “他,”邵峙行憋出两个字,“很好。”感觉有点草率,他加上三个字,“特别好。”
    “有照片吗?”邵琪琪问,“我看看有多好。”
    邵峙行的手机屏保是抱着猫的没有脑袋的邢泱,他虎着脸看邵琪琪:“不给你看。”
    “……小气鬼。”邵琪琪翻个白眼。
    路边的小轿车摁了下喇叭,车上下来一个人,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板寸,黝黑的面庞,身姿挺拔,大众长相,气质却出众。邵琪琪说:“这是王磊,他是消防员。这是我哥,邵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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