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这么大的产业, 顾雅芸名下就顾仇一个儿子。顾仇的心脏虽是个不定因素, 但到底也不是什么判了死刑的癌症。偌大一个顾氏, 顾雅芸总是要交到他手里的。哪怕顾雅芸因为顾及顾仇的身体, 不忍让他挑下整个大梁, 至少也会把其中的部分核心业务板块丢给他打理。
而据习忧所知,顾仇过去对要继承家业并不抵触。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意愿,只要他回国,顾氏将最大可能成为他施展自己的阵地。
这也是为什么,习忧这么多年如一日地保持着和顾氏并不过分深入,却足够密切往来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顾仇一旦回国,这里将会是第一个消息发酵地,也将会是时隔多年后他最靠近顾仇的地方。
这是他未和师兄说出口的其二。
习忧不觉得维系与顾氏有关的人际有多累,也不觉得多学几门语种有多辛苦。
唯一一想起便会令他皱眉的是,他往来顾氏快七年,楼前槐树的槐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他在人间四季里等一个人,始终不曾等到。
他快没有耐心了……
即便习忧的耐心就像沙漏上方的细沙一样越来越少,即便他进出顾氏无数次,可当他每次走进这座楼时,还是会不自觉地抱着一星半点没来由的期望。
想着一个转角,一个侧身,会不会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或是听见关于那个人的消息,哪怕只有分毫。
这次也一样。
当踏进顾氏大楼的那刻,他的五感便下意识地外拓了些。
可惜的是,等走到目的地了,所闻所见与往日并无不同。
他自嘲地微微扯了下嘴角。
不过习忧这次过来,和译稿的活儿无关。
和顾氏往来这么多年,他在这儿也结识了一些不错的朋友。
除了外贸这块,当属研发中心里那批搞学术的人和习忧最聊得来。
习忧一个本硕博连读的医学生,和他们这些每天和数据、实验打交道的人,本质太相似了。
而且习忧这人,本科阶段就开始跟着导师临床实践,导师还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心外专家,可以说,他的学识、才干,是完完全全地行走在他的学历面前的。
研发中心这帮人,每天要参习各种临床器械的国外最新资料,虽说学历一个赛一个,拎一打靠螃蟹腿走路的不难,但要拎一个用蜈蚣腿走路的,可不容易。
所以总会有遇上资料难啃的时候。
每当这时,他们就得借助外力。然而,即便公司的翻译资源管够,他们还是最乐意找习忧。
因为习忧时不时能针对那些文献提出些让他们眼前一亮的远见卓识。还有几次,他们遇到了研发瓶颈,在没有和习忧谈及保密的核心技术的情况下,习忧无意吐露的一些见解,居然起到了点醒的作用,帮了他们大忙。
也正是因此,研发中心这帮人每次出了什么新产品,抑或是不牵涉到保密的项目有了什么新的进展,他们总会叫习忧过来看看。
习忧有时间的话,一般都会过来。
比如这次,他就是来参观顾氏最新研发出来的心脏起搏器的。
习忧跟着导师参观学习过几次安装心脏起搏器的手术,对这个东西还算了解。
国外在心脏起搏器的制造技术上已经相当成熟,而国内也是随着国家加大对企业自主研发这类医用器械的扶持力度,近几年才得到了较迅速的发展,但还有不少的技术瓶颈需要突破。
顾氏旗下早年已有一款DDDR型心脏起搏器投入临床,每年在国内市场上需求量也足够惊人。
但国外这类产品的研发过□□猛,不断冲刷着国内医用市场,顾氏也一直在为此努力,这几年,一直致力于提高此类产品的性价比,以适用于更多阶层。
习忧进来的时候,研发中心那帮人正在做起搏器的抗干扰试验。
听到动静,他们朝门口看过来,然后扬手招呼习忧过去。
习忧一走近,一个精巧的小东西就被递了过来。
“习大医生,瞧瞧,怎么样?”一位和习忧关系很不错的研究员问。
习忧垂眸,将那银白色的小玩意儿在手心掂了掂,又翻面打开了金属盒看里面的线路,过了会儿说:“体积更小了,集成挺高。”
他将起搏导线在指间绕了几圈,问:“功耗呢?”
那位研究员把一沓纸质的测试数据递给习忧:“当然牛逼死了,我说我们实现了质的飞跃你信么?”
说着还两手各比了个数。
习忧扬起眉梢:“12年?”
“Yes!”那位研究员握了下拳,兴奋地说,“我们刚测试过了,普通的电子产品对它的影响微乎其微,只要患者不抵着它哐哐撞大墙,它能活最少十二年!十二年啊!年,你说这消息一放出去,顾氏的股——”
他话没说完,发现习忧突然偏了下头。
研究员见他神情有一丝僵滞,刚想问“怎么了”,习忧已将起搏器往自己手里一塞,低声说了句抱歉,就往门外走去。
研究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疑惑的“欸”,习忧人已经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会重逢的会重逢的,地点也不是在顾氏。这章太肥了,还有一大截,怕有读者久等,就先放半截上来,还有一更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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