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仇“操”了声,人奓了,直接朝习忧轧过去。
习忧被他压得直往后仰,倒在了床上。
顾仇用小臂卡住习忧的前颈:“嗯?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他的威胁对习忧而言,就跟猫拿猫爪子拍人一样,没什么威慑力。
习忧抬起耷拉在床沿的手,碰了碰他的背,语气低下去,转了话锋:“被人知道,会担心么?”
这话虽无前言,却有前情,顾仇一下就听明白了习忧问的是什么。
他接得很快,仿佛这根本不值得他费工夫思考:“不怕。”
他的回答在习忧意料之中。
顾仇就是这么一个人,不会畏首畏尾,不会被人情.事理束缚,说什么、做什么永远随心而至、无所顾虑。
“我是不怕,”顾仇还没说完,继续道,“但我也不想过早地应付那些随之而来的麻烦。被说三道四无所谓,这个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我妈一旦介入,我基本只有被安排的份儿了。”
习忧问:“比如?”
顾仇:“把我往国外一丢,掰正了再给我下回国的通关文牒。”
他话音一落,习忧静默少顷,双手沿着顾仇的背往上,在后颈处停下,掌心扣紧了,说:“那就谁也别知道。”
顾仇心中微陷,说:“李培知道。”
“除了他。”
顾仇点点头,反问:“那你呢?你怕么?”
习忧说:“我不怕。”
“是因为和家里关系不好,就无所谓他们的看法吗?”顾仇问完,随即想起什么,又问,“那外婆呢?她年纪大了,要是知道,能接受?”
习忧不无讽刺地说:“正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才看淡了。按照传统的两性繁衍后代的法则,她生养了一双儿女,到头来,谁又尽了赡养的义务?”
顾仇良久未做声,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又有话滚到顾仇嘴边,他正想问习忧“为什么和家里人关系不好”,习忧先他一步开口,问起另一处刚被顾仇轻描淡写掉的细节:“你刚才说已经习惯被说三道四,指的是?”
说到中途,习忧手机轻声一振。
他拿起看了眼。
来自江萌:【人已送达,安好。】
习忧回了个“谢谢”。
他抬眼,顾仇看过来,问:“送到了?”
习忧:“嗯。”
*
顾仇安静下来。
习忧见他眉间有明显的郁气,想来和自己刚才问的问题有关:“是不想说的事么?”
“没不想说。”顾仇眉毛揪起,像是所想之事令他极度厌恶,连提及都会脏了自己的嘴。
“要不开心就不说。”
顾仇问:“你很想知道么?”
要说完全不想知道,肯定是假的。和自己男朋友有关的事,还是很牵动情绪的事,那必然算不上小事。于他而言,自然是吊足了胃口。
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说”这样行为如果拽低了顾仇的状态,那多大的好奇心也不值一提。
眼下肉眼可见顾仇起码一万个不愿意说起这件事。
习忧本打算违心地回一句“不想”,顾仇已然开了话头:“你还记得陈耀么?就当时体育课在篮球场特意堵我那个?”
“你要觉得不开……”
习忧还没说完,顾仇就切了他的话:“没所谓开不开心,流言蜚语对我没多大影响。我只是恶心那件事,还有那个老畜生。”
顾仇说至此,习忧只能洗耳恭听。
顾仇说:“陈耀和我虽不对付,处处找我茬。但在这件事上,他从外人的角度看,把我看成问题学生,我能理解,因为这件事真正知道实情的人,并不多。”
*
这事儿没办法长话短说,只能从源头说起。
而这一切,要追溯到去年九月。
那会儿他在附中一切都很顺遂,成绩不赖,又因为有李培这个交际花在,和年级里、班里的同学相处得也挺融洽。
连烦人的桃花也少了。
要知道在高一那会儿,他三天两头被塞情书,隔三差五被堵,简直不堪其扰。许是因为不为所动了一年多,一朵桃花也没采,那些前赴后继的桃花终于开始丧失斗志、偃旗息鼓,顾仇得以清净。
李培也跟着清净了不少。
这一年多,身为顾仇最好的朋友,他承受了太多。
时不时就有女生找到他,让他帮忙递情书给顾仇,或者找他打探顾仇的喜好之类的。
李培也因此,成为了一个很有女生缘的人。
他和夏絮颜,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认识的。
夏絮颜是另一个文科班的,本是低调文静的性格,却因长相清纯亮眼,在男生圈里很有话题度,追求者众多。
但她一直很乖,从来只埋头学习。
所有人也都是这么以为的。
大家认为她不谈恋爱、不喜交际,是怕耽误学习。但李培知道,不完全如此,这个女生曾经鼓起勇气和顾仇告白过一次。
那会儿还是高一下学期,李培因为去网吧打游戏被逮住,被罚打扫一周教室。晚自习下课后,大部分人都走了,教室里只剩零星几个,李培把着个拖把在跳disco,夏絮颜出现了,站在他们班教室门口,声似蚊吶地喊了他一声:“您好,能出来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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