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芩低声抽泣着:“他喜欢男人……他想扒我的衣服,我吓傻了,我拼了命挣脱开,反锁门,蹲在浴室的墙角,那个混蛋一直在踹门,他说他喜欢我,说想亲我……我当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一直在眼里温和纯良的叔叔他就是个禽兽……好在没多久,他妻子回来了,我吓得头也没回跑出了他家。”
白降苍白的脸上眉眼已经拧在一起,像是活生生的修罗,可落到许子芩身上时,目光又是那么柔和。
“回国后我一直做噩梦,我梦见他趴在我的床边脱我的衣服。”
小少爷低着头把脸埋进臂弯,肩膀上下抖动地厉害。“我不敢告诉别人,我害怕。”
“所以……那天晚上,我熄了灯叫你起床的时候你想起了当年的事情,误以为……”
“嗯。”小少爷哭得嗓子都哑了。
“没事了,我在你身边,不会有事的。”白降低声安慰着。
窗外灯光闪烁,哭声收敛,白降扶着他回床上躺下时,小少爷像是被刺激到似的从床上缩起来,惊慌失措地抱着腿靠墙边上坐着。
白降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用极低的语气道:“我守着你,不会有事的。”
小少爷哭完后,腻在白降的身上,寻求依靠和温暖。
“哥!你能搂着我吗?”小少爷睫毛的泪水从眼眶流淌而下,“以前我害怕的时候,我表哥就是怎么抱着我的。”
“嗯。”少年耳根彻底红透了。
第二天,小少爷醒来时,发现自己搂着白降睡了一夜好觉,吓得立刻踩着拖鞋跑没人影了,白降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以为小少爷又被吓着了,火急火燎地要推门去安抚,一听电动牙刷嗡嗡响,脚步都轻快了,才放宽心。
洗漱完,吃早餐时,许子芩红着脸把一颗煮鸡蛋送到了白降的碗里,白降懵了半天才悠悠抬起头来。
“昨晚的事儿,你别说出去。”小少爷率先投降。
白降神速剥完鸡蛋一口吞完,表示答应。倒是王子芥抱着椅子凑到表弟面前兴师问罪:“我可爱的许子芩同学,你都有秘密瞒着你表哥了?投敌速度挺快啊,刚叫完哥,马上就有秘密共享了?你偏心!”
许子芩低头剥鸡蛋,表哥啊了一声,小少爷整个鸡蛋塞他嘴里,噎得他灌了好几口牛奶才吞下去。
司机送他们去城郊私立幼儿园补课,车停着等红灯,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我爱人下午就来顶王太太的班了,想吃什么可以和我说。”
司机的爱人就是保姆孙阿姨,刚被秦鸯放了两月带薪假。
许子芩有了兴致:“我想吃孙阿姨做的土豆烧牛腩。”
车停在幼儿园门口,小少爷和往常一样在车里睡得很熟,以前只要一有人碰他,都把他吓得够呛,要喘好久的粗气,但今天白降晃他的肩膀时,许子芩只是微微眨巴了一下眼睛,从容平静地下车了。
司机和王子芥两人大眼瞪小眼,惊呆了。
持续了半个月恍恍惚惚,神志不清的小少爷终于恢复正常了,而小少爷身侧的少年这一天却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生根,发芽,直到根系紧扎。
第11章
——想睡觉有人递枕头——
天公不作美,雨夹雪。
许子芩对着教室墙面上的一副儿童简笔画发呆,突感胳膊有动静。
低头,一支笔在戳他。随后鬼鬼祟祟地,桌子底下伸出一只手,小少爷懵了一会儿,仰头一看,表哥和他对口型:“抗病毒口服液,我刚找班花要的,送你一瓶。”
许子芩刚要下手接,突感后背一凉,像被冰冻射线扫过般,动作一僵。
扭头一看,不做人的白降饶有兴趣地一手撑着头,眼神在他桌面上逡巡。
小少爷悠悠地把脑袋扭回来,瞬间猛地一回头,果然和白降的目光撞上了。他也不说话,表情默然,像极了在许商晚灵位前的自己。
“你看我干吗?”小少爷怼完他,才堂堂正正地接过口服液。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东西,干嘛要鬼鬼祟祟的?
他从桌兜里抄起新华字典,费了好大会功夫才立在面前,刚要偷偷摸摸低头喝药,才发现……没吸管。
我去……
算了,他也想重新找王子芥要。小学时表哥给他送AD钙奶,爽歪歪,哪一回是完整带着吸管的?都要他傻逼似的撕开膜,喝出一股霸道之气。
“你身体不好吗?”白降突然把头压下来,一语噎死了小少爷。
许子芩:……
你他妈才体虚,大冷天的,外面雨夹雪,风刮得呼呼响,喝点抗感冒药怎么了?
小少爷不想和他说话,虽然昨晚上自己和大傻子似的和他吐露衷肠,但并不代表两人的关系有所好转,两人依旧是活在口头上的哥哥和弟弟。
人在极度绝望情况下,会找人倾诉,而白降就只是一个集天时地利人和的倾听者而已。
小少爷反复地搪塞借口来麻痹自己,昨晚要是送面让他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人变成表哥,结果也是如此。
“你不是出生三斤多吗?我刚查了下医生说,确实不太正常。”
白降还正儿八经地把百度求医界面堂堂正正地摆在他面前,指了指上面的文字。
许子芩心想:来个人收了这个神经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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