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是因为贺聆而受的,他再也无法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将尿壶放了回去,架住柏珩的双臂。
柏珩抬眼看他,他说,“不是想去洗手间吗,动作快点,别长这么大还尿裤子传出去就不好听了。”
柏珩委屈地抿了抿唇,坐到轮椅上,由贺聆扶着进洗手间。
他一只脚站立,半个身体挨着贺聆站稳,不太好意思地开始方便。
深夜太安静,一时间只有水声,柏珩涨红了脸,贺聆倒是神色自若,还瞥了眼小柏,把柏珩羞得直眨巴眼睛。
解决了柏珩生理需求,贺聆打着哈欠准备回房补觉。
走出两步手腕就被柏珩攥住了,贺聆问,“还有什么事吗?”
柏珩脸颊飘着两朵红云,神秘兮兮地回,“你凑近点,我有话告诉你。”
贺聆以为柏珩是伤口又疼了,没想太多地俯身凑了过去,话没听见半句,唇角传来濡湿的触感,柏珩飞快地亲了他一口,又怕被他责怪似的,只是碰了一下就立刻离开,睁着水润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贺聆没想到柏珩敢这样做,想说点什么指责他这种行为,但见到柏珩的神情又怕说太多惹得他掉眼泪,最终只是淡淡道,“以后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准亲我。”
柏珩不死心地问,“那经过同意就可以吗?”
“那你等下辈子吧。”
抛下这句话,贺聆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
走到自己的房间,他忍不住摸了下被柏珩亲过的唇角,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软绵绵的触感,他说不出是什么想法,一个吻而已,最终也没往心里去。
那晚过后,也不知道柏珩是不是故意的,每晚都会起夜,有时候一晚上会按两次呼叫铃,贺聆已经把话说在前头,就不好再收回去,即使困得迷迷瞪瞪也得爬起来去找柏珩。
连着一个星期后,他有点受不了了,一入夜就盯着不让柏珩多喝水,可效果甚微,凌晨柏珩还是会醒来。
在忘了第几个夜晚后,柏珩好心地留下贺聆,“我待会可能还要起来,要不你在这里睡一晚吧,就不用来回跑了。”
贺聆困得不行,想到还得再跑一趟就累得想发脾气,终于打破了不跟柏珩同床的原则,一个倒头睡在了柏珩的旁边,睡前他还不忘警告道,“睡你自己的,别挨着我。”
很显然柏珩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因为第二天贺聆起床就发现自己被柏珩搂在怀里,他气得不行,猛地推了柏珩一把,柏珩疼得闷哼一声,他才记起柏珩现在有伤在身,是打不得碰不得,一时之间全然没有办法。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折腾我的?”
贺聆终于瞧出了柏珩的意图。
柏珩却不承认,甚至还委屈地说,“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吧,对不起。”
贺聆竟然分不清柏珩这话是真的还是在扮可怜,但到底没再计较。
连着一段时间起夜,贺聆实在撑不住了,没有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可也不肯跟柏珩同床,就睡在沙发上。
第二天一睁眼就见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柏珩坐在地毯上,脑袋枕在沙发沿,像是想挨着他,又怕吵醒他,只悄悄勾着他的小尾指。
贺聆侧着脑袋看柏珩精致的五官,沉默半晌,没有把人叫醒。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人的底线是可以一点点试探的,在柏珩多次偷偷爬下床坐在地上挨着睡沙发的贺聆后,贺聆忌惮他的伤,终于松口跟他同榻。
其实他们睡都睡过那么多次了,只是在一张床上干睡觉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想之后,贺聆就轻松很多。
手术三个月后,柏珩终于可以下地做复健。
柏良差人在一间空房间的墙壁上架了扶手,又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安全措施做得很足够。
柏珩是个很要强的人,卧床的时候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粘着贺聆,复健却不大喜欢贺聆陪着。
横竖有护工,贺聆也乐得轻松自在,只是偶尔会去看看。
他现在整日无所事事,就在网上接了些单子,闲着就待在房间里画稿子,日子倒也过得很是悠闲。
柏珩的复健已经到了最艰难的阶段,开始尝试着脱离扶手和拐杖走路,他不让贺聆看,贺聆也就当他是好面子,只是到底架不住好奇心,找了一天悄悄地站在门口往里瞧。
柏珩独自在空房间里,护工也被他喊走了。
已是秋日,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因为瘦了不少,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可即使是这样,也能瞧出他左腿走路时姿势怪异。
他拄着拐,左腿不能受力,一瘸一瘸地小步往前行,疼得满头都是汗,半晌,他丢了拐杖,尝试着依靠自己的力量往前走,左腿踩地时,脸色骤然一变,继而哐当一声跌倒在地。
贺聆下意识拧开门把去扶他,门一打开,柏珩抬眸见到他,眼圈刷的就红了,似是不想贺聆看到他的狼狈,猝然别过脸去。
等贺聆走到他面前,他就努力地朝贺聆扬起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我自己可以的。”
贺聆找纸巾给柏珩擦汗,难得放软声音,“不着急,慢慢来总能好的。”
柏珩听见他的安慰,失落地问,“我会不会变成瘸子?”
“不会,”贺聆斩钉截铁道,“医生都说了你恢复得很好,再有几个月就能正常走路,你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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