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玉笙心沉了下去,她强迫自己不要落泪,只冷笑讥讽道:“对,你要娶她吧?人家是丞相家的千金,而我不过是南疆乡野的孤女,我身份卑微,家世落魄,甚至连父母兄弟都没有,我又哪里比得上人家呢?”
崔思道听了此话,心头忍不住火气,他攥住莫玉笙放在桌上的手腕,冷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手腕上一片冰凉,莫玉笙猛然抽手,却没有挣开。她只能抬起发红的眼,冷笑:“事实而已,我胡说了什么?”
崔思道脸色沉了下来,瀚海如墨的眼里也好似有了控制不住的怒火在燃烧。
莫玉笙觉得自己在实话实说,所以他又在生什么气?难不成还真被她戳中了他的痛脚,以致于他恼羞成怒了?
她一向心性单纯,心里想什么,脸上就会不自觉露出什么样的神情。
崔思道一瞧,就知道莫玉笙在想什么。
他怒意更甚,虽然他一贯老成持重,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忍不住反问:“你就是这样想的?”
莫玉笙不明所以,但还是红着眼眶顶嘴:“不这样想,我还能怎么想?”
心火上扬,崔思道捏住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嗓音冷酷又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我千娇百宠的养着你,便是郡主、贵人在你面前也不过如尘埃,你合该好好学学目中无人的样子,以防你这般自轻自贱。”
他看着她含泪的眼,十分冷肃道:“我不允许你说什么配不配,也不准你妄自菲薄。”
莫玉笙觉得,师兄真是太奇怪了,他又要逼迫着她去嫁别人,又不允许她自卑轻视自己。甚至比起她嫁人这样的大事来说,她方才说自己不配的气话,好像更令他难以忍受。
她难以理解他的思维,便一把打掉他的手:“要你管!既然你要都把我这个包袱丢了,那你还管我的事做什么?你要彻底将我丢开手,要去娶别人,那你也别管我嫁什么人,什么时候嫁人。”
她立即站了起来,俯视着崔思道:“便是有一日我死了,那也与你无甚干系!”
崔思道终于忍无可忍:“够了!你在无理取闹些什么?我也是为你好……”
“谁稀罕你的好了?!”莫玉笙觉得可笑极了,他所谓的好就是把她嫁出去,再也妨碍不到他?
这就是为她好,她不如他的意,就是无理取闹?
莫玉笙再也忍耐不下去:“反正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嫁的。我也不想听你说的那些话,我只觉得心烦。”
她转身,直直走回自己的院子里。
崔思道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好似被她气到一般,克制不住的清咳了几声。
莫玉笙泪眼婆娑的回去,她坐在床边又怒又茫然的哭了一会儿,直到眼睛有些酸痛,她才停了下来。
她擦干眼泪,看向一旁不敢说话的红药和绿萝,微哑着嗓子讽笑:“我真没想到,这一天竟然这样快,亏我以为师兄真会一辈子对我好呢。”
红药尴尬又为难的劝道:“其实那位林少爷看上去举止翩翩,他又前程远大,嫁给他也挺好的。”
绿萝也连连点头:“他那样温柔体贴,听闻还是他父亲是吏部尚书,他年纪轻轻,还是举人老爷呢!”
林渊出身名门,自己在科举一道上也十分争气。他性子又好,说起来也是个如意郎君。
可是,莫玉笙却不喜欢他。
说她不识好歹也好,因为在她心里,他不过只是一个,她只见过两次面,还算不得熟悉的人而已。
“所以你们还是不了解我。”
莫玉笙轻轻笑了起来,苦涩道:“父亲一直便教我,他说人活这一辈子太短暂了,所以需要随心所欲。只要在律法与道德规则下,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随心所欲是很难的,但莫玉笙并不准备顺从师兄的话,违背自己的心意嫁给别人。
想到那日在花园里遇到的林渊,莫玉笙承认他很好,可她依然坚定自己的选择。
“那位林公子确实是个好人,也可能是个好夫君。可是我早就被惯坏了,我不想嫁的人,纵使他万人之上,家财万贯我也不会嫁。所以你们别劝我了,我也不是不识好歹,我是只真的不想违背自己的想法。”
她提起茶壶,倒了好几杯茶水吨吨喝下,然后砰的将茶杯发下,下定决心的起身。
“师兄固执又不讲情面,我现在碍了他的眼睛,那我就搬出去,省得他见我就厌烦。”
红药和绿萝闻言,大惊失色。
莫玉笙从自己千工床上的柜子里,摸出一把钥匙。
“父亲留给我的钱财也不少,我看我还是开了我的库房,点清好我的钱财细软,然后在金桂巷宋姐姐家旁边,买下一座小院,自己过日子得了。”
她说着,就打算拿着钥匙去开自己的库房门。
红药和绿萝慌乱极了,她们连忙跪在莫玉笙面前抱住了她的腿:“姑娘千万不要如此啊,您不要走。”
莫玉笙皱眉:“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我还走不得了?”
红药和绿萝都知道,依照王爷的性子,若是姑娘不管不顾的走了,只怕她们要被种种责罚了。
越想越怕,红药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眼泪:“姑娘好歹念念我们照顾您几年的苦劳,若是您要走,只怕王爷会责备我和绿萝,说我们撺掇姑娘,所以还请姑娘怜爱我和绿萝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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