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现在是只有四个部,曾经却是有六个部的。有一个部曾火烧我军大营,被今上领兵追击百里,冲入王庭将皇族杀了个干净。
还有一个部就消失在前几年,那时候还压现在风头最盛的卡锤部,见谢沣初来乍到,便想杀杀其风头。组了个临时的小队趁夜入城,烧杀劫掠、女干□□女、无恶不作。
谢沣当时便不顾老将的阻拦发兵讨伐,一战得胜过后,生擒北狄将士八千余,一日屠尽。
后来又以身为饵诱卡锤大王子入死局,这一着如同斩了卡锤的一只翼,迫使他们安分了好几年。
想来他在城中、在北狄得了那么多坏名声,都也是罪有应得。只是——
“这样的狠角色,务必要离他远点。”
话毕又觉得不保险,找下面人将那母女二人带进院子,彻底禁了足才去歇了。
与州牧府的鸡飞狗跳不同,寻味小筑倒是一片和乐。
今日上元,赏花灯得先往后撂撂,吃汤圆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儿。只是今日生意好,所以也没有别出心裁地去准备些旁的口味,就是黑芝麻和花生,两种最最常规、好吃、普适的馅儿。
寻月棠将炒熟后的芝麻磨成粉,加上糖与板油搓成各个圆球扔到案上。
阿双正炒花生,看着一个个圆子,叹了句:“这一个二个的,像极了药房给开的药丸。”她前几日着风寒,咳了几天,吃苦药丸、咽苦药汤,着实受了番罪。
寻月棠笑她:“我看着也像,像我们阿双吃的橘红丸。”
“你烦人!”阿双笑着骂。
待到团出来了花生馅儿,柳明宗就沿着案板开始嗅,“好香啊,阿棠姊姊,我喜欢花生馅的。”
“那你就只包花生馅儿的,”寻月棠捏着剂子,“包了就是你的。”
说着话突然见到雷青一直在低着头做事,一言不发,又主动点他:“雷大哥,时间紧也来不及调旁的馅儿,你就多带些回去,哄孩子玩。”
“谢谢店主人,”雷青闷声。
他这几日一直在道谢。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他犯了这个忌,后果却是寻月棠一个不过双九年华的姑娘家给他担着。他来了之后的待遇与之前望京楼没有变化,平日里的饭食、吃喝、店内氛围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一切好处的代价,也不过就是一封菜谱不外传的承诺书而已。
“谢什么,若无你来店里,我一个人张罗,连这两样馅儿也做不出来,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寻月棠知雷青放不开,便总主动与他搭话,也不怕他腼腆,柳明宗刚来店里时,比他还更闷葫芦,现在不也都会绕着案板、似小奶犬一般转圈圈了?
汤圆是店里五人一道包的,虽然看着都浑圆,大小却不太统一,包好后寻月棠就打发雷青与阿双调出自己包的那些,使个食盒盛了抓紧回家去,还有人等着呢。
陈婶子与柳明宗一道陪她坐着聊了会儿天,见时辰不早,也被寻月棠催着回了家。
戌时刚过,门口有动静,寻月棠兴冲冲跑出去,原是以为谢沣到了。田玉儿上门之事,她早也消了气,几日未见谢沣本就想得很,白日里又留个吻就走,就像谁家小奶猫的爪子挠在了心头,刺挠得她坐立难安。
开门之后,却只有个哈嗤哈嗤的狼牙,咧着稍有些吓人的嘴,露出让人心安的笑。
“是我们狼牙来了,”寻月棠抱住他脖子蹭了蹭,“带你去吃好吃的,在营里上几天工,都瘦了。”
待到狼牙一盆子肉吃完,自己扒开房门找到老地方趴好了,再来的那个才成了谢沣。
今日他着急走,酒喝得急,看着没饮多少,酒味却不小。
寻月棠凑近他嗅嗅,“好重的酒味啊。”
谢沣往后撤了半步,“可是嫌弃这味道?”
“哪能啊?”寻月棠又追半步,与他贴到了一起,“就是我也想喝酒了,今日过节呢。”
“我去酒窖给你取,你要喝哪种?”谢沣转身要走。
“无需这么麻烦。”寻月棠一把拉住他。
“嗯?”
寻月棠踮脚,吻了上去,往更加温暖的地方探了探,一番汲取与吮吸,“唔,是燕潮酩,我也喜欢这酒。”
“既是喜欢,怎么还浅尝辄止?”谢沣揽住她靠近墙,将方才断了的那个吻又续上、又加深、又延长。
一直到寻月棠换气不成推开他,“我要醉了!”
“小笨蛋,怎么还没有学会换气?”谢沣看着她笑,眼里有光。
“就你会!就你厉害!”寻月棠踩了他一脚跑开,“饮这么多不晕吗?快去床上歪歪,我煮汤圆给你吃。”
谢沣没关门,斜在帛枕上,抱头看着寻月棠忙碌时挂起的篝灯,将她的影子拉长到了院中。内心感到无比安宁。
不多时,寻月棠端了四个小碗进来,两碗水煮的、两碗油炸的。
既然不能在馅料上做文章,那就在烹调方式上出花样,这个时代似乎还没有油炸汤圆的做法,但这可是她最喜欢的吃法呢。
“怎么准备了这么多样式?”谢沣搬来了炕桌。今日空饮了一肚子酒水,饭食没用几口,此刻被糯米清香和油香勾着,真正觉得饿了。
“就两种,你尝尝哪个好吃?”
谢沣闻言照做,先是舀了一个圆滚滚的水煮汤圆,从汤里到了勺里就成了个扁圆,咬开一口,黑色中带着一些白点点的馅料就直接淌到了勺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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