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
贺焰却没作罢, 散漫地用下目线看她:“怎么配合你?”
他的视线没有丝毫收敛, 笔直地落在沈青黛的脸上,眉眼微挑,似笑非笑。就差直接告诉别人, 他们认识, 还很熟。
相比之下,沈青黛显得格外公事公办。她掏出手机,语气冷淡平稳:“麻烦把你们的训练安排发我一份。”
贺焰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挑唇:“不找我要联系方式吗?”
“……”大意了。
噎了下, 沈青黛意识到旁边还有人, 欲盖弥彰的清了清嗓子,低头扒拉手机,“那先加个微信,方便之后沟通流程。”
“我的微信,你不是——”有吗?
话到一半,贺焰猝不及防收到沈青黛警告的眼神,后两个字咽下去,他轻笑一声, 气息徐徐。
不逗她了。
敛了方才的散漫,他把这一个星期的训练日程表发给沈青黛。
沈青黛扫了一眼冗杂的训练表, 又歪头看了眼不远处趴在地上训练的人群,收起手机:“贺队什么时候有时间进行采访?”
贺焰:“听你的。”
沈青黛点了下头:“行啊, 不耽误你, 训练吧。”
这副表情和语气, 好像她是他的上级。
贺焰看着她忽而笑了声,拖着低沉的嗓音:“好。”
见他归队,沈青黛转头要说拍摄的事,却看到黄鹤和乔芊子盘着手,两脸严肃地看着她,仿佛抓到了她的什么把柄,要她说出个一二三。
沈青黛权当没看见:“我把训练表发群里了,你们看一下。”
两个人无动于衷。
乔芊子率先开口:“什么情况啊沈记者?”
黄鹤紧跟着揶揄道:“我应该没瞎?”
沈青黛:“什么什么情况,工作。”
乔芊子和黄鹤对视一眼,八卦且憋屈,却又不敢有任何异议。
“对了,我们这半个月是住在这边吗?”乔芊子帮黄鹤支好三脚架,随口问道。
特警总队的训练基地虽然在山上,但也是在主城区,开车下山来回不怎么耽误时间。看了刚才的训练表,队员们六点起床,如果住在这边,能拍摄更多的素材。不过他们来之前没考虑这些事,也就没有带行李。
黄鹤拧着螺丝:“这种事应该有审批流程吧,住在这儿方便很多,不知道台里有没有和他们总队说过这些。”
他说完这话,几乎是和乔芊子同时扭头看向沈青黛。
“?”愣了下,沈青黛收回视线,“又是我。”
乔芊子笑眯眯:“你是负责人嘛。”
这种事理应询问刚才带他们过来的闫队,但沈青黛没有闫队的联系方式。
思来想去,她给贺焰发了条消息。消息发出去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们训练的时候手机都会被集中放置管理,在结束训练之前他不会看到这条消息。
她只好收起手机,决定等他们训练结束之后再找贺焰。
八月底的桐江依旧烈日曝晒,接触到明亮的日光,沈青黛被照得皱眉,索性在边缘的绿化台阶上坐下。她眯了眯眼看清距离很远的靶子,每一次枪响和后坐力,卷起扬沙和硝烟。
视线偏移几寸,落在贺焰身上。
他趴在地上,架着狙击枪,凌冽的眉眼多了几分专注,肩宽颀长,饶是训练服也掩盖不了身线和一些肌肉纹理,每一枪都正中靶心。
沈青黛的视线定格后,在一道道枪声中逐渐变得涣散。
起初只是为了敷衍外公,觉得他合适,对她的生活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现在看来,好像算不上是件好事。
如果在之后的日子里,她不可避免的需要经常和他相处,这些枪声、硝烟,带给她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会勾起很多不那么好的回忆。
就像知道,他也是公安大学毕业的那一刻。
他身上很多东西,好像在提醒她某些她不会忘记却又不敢想起的回忆。
无一不是在触碰她的逆鳞。
狙击训练完成,已经过了十一点。
乔芊子和黄鹤正弯腰收拾器材,无意间一瞟便看到沈青黛提步朝人群中的某个目标人物走去,她走路带风,浑身上下都透着干脆利落。
“贺焰。”
她这句连名带姓出口,贺焰身后的陆近沉等人皆是一怔,面面相觑后装模作样地朝食堂走,一步三回头,走得极慢。
贺焰停下来,垂眸看她。
沈青黛直截了当:“你能帮我联系闫队吗?”
贺焰挑唇:“求我啊。”
“?”瞳孔地震几秒,沈青黛略微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在他好整以暇的表情中得到确认,气笑了,“没睡醒?”
贺焰没把她这句话当回事:“找他干嘛。”
“看了你们的训练表,我们住这里方便一点,所以想问问闫队。”
“行啊,住呗。”
“不用请示上级?”
闻言,贺焰歪头,眉眼间带着笑意,似比头顶的阳关还要耀眼:“闫队不是说了?我得对你负责。”
沈青黛还记着他之前在绿荫里整她那出,有意怼他:“怎么负责,我说我渴了,你会立马给我倒水喝?”
“会啊。”贺焰点头应声,答应得爽快,须臾间俯下身,将视线同她持平,语速放慢,“喂你喝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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