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手腕一甩,房间里传来物体的撞击声,礼盒在垃圾桶内壁猛烈摆荡几下。
终于,稳稳地坠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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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秋山和大学城离得不近,大巴准时出发,到了地方也已经12点了。预估晚上回去时间不早,夜里下山又危险,学校给大家安排了食宿。
这下,倪喃是真回不去了。
不过现在看,回不回去,倒也不是什么值得思考斟酌的大问题,她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把好好把作品完成顺利交差。
周五的望秋山人并不算多,除了一些家住在附近的老人小孩儿,便只有从栖坞大学过来写生的人。
时间不算早,爬山吃午餐再加上往住的地方放下东西,就耗费了好一部分时间。倪喃和虞穆尔几人一组,找好了地方立刻开工。
或许是惦记着今天是倪喃的生日,方悦和唐潇潇异常兴奋,一路上商量着找地儿给倪喃庆生的事儿。
原本他们打算着去结束后去搓顿烧烤,可惜山上条件有限,又点不了外卖,便只能找处小饭馆儿代替。
望秋山算是当地一处热闹地方,不少人在这上面做生意,几人在爬山的时候就已经相中了一家卖相不错的地儿,准备收工后直奔而去。
倪喃并没什么庆生的兴致,但是看她们那么期待,也不好消了她们的热情,便顺着她们的意思又是下馆子,又是唱生日歌。
几个人凑在一起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从哪门课的老师难搞,聊到隔壁班班长又无缝衔接了第几个女朋友,吃到最后人家快打烊了,她们还没聊完。
说得最起劲的时候,倪喃偷偷跑去前台结了账。
山上的物价不低,随随便便几道菜就能扔出去好几百。但她付钱付得利索,没什么犹豫,本就是她的生日,请他们吃顿饭也是该的。
倒是唐潇潇,知道这事儿后直接按着倪喃的肩膀就掐她的脸,她喝了点酒,说话晕晕乎乎的。嘴里嘟囔着什么姐妹儿不姐们儿,说好了AA你凭什么请我吃饭之类的话。
醉酒之言没什么逻辑,前言不搭后语,把倪喃她们几个笑够呛。
系里安排的房间是标准的两人间,倪喃和虞穆尔帮着方悦把唐潇潇送回去后,才慢悠悠回了自己那屋。
一整天下来,两人都是筋疲力尽。
倪喃先去洗了澡,便软绵绵地瘫在床上放空。从虞穆尔进浴室到出来,倪喃压根儿就没动过,远远看上去,像张贴在床上的纸片人。
喃喃,你发什么呆呢。虞穆尔关了灯爬上床,整个人往被子里缩,十一点了,赶快睡啦,明天还要早起回学校呢。
突然的黑暗蒙了眼睛,倪喃下意识收回了搭在床侧的腿。
她裹着被子往墙角的地方挤,语气听不出什么不同,好,你也睡吧。
不多时,房间里传来清浅的呼吸声,虞穆尔入睡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倪喃干瞪着眼与黑压压的空气对峙。
太黑了,她睡不着。
窗外的月光很弱,几乎起不到什么照明的作用。
倪喃背靠着墙壁,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她几乎是把自己裹成了一颗粽子,被子的四角被她的身体压着,紧密的包裹可以带给她少许的安全感。
但是意识仍然紧绷,根本无法放松下来,身体的每一处神经都在颤栗着,全身上下都过分清醒。
就当倪喃以为自己要这样挣扎着过上一宿时,枕头边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光束。
光打在天花板上,伴随着的还有连续不断地震动声。
倪喃被吓了跳,心脏几乎冒到嗓眼。旁边床上的虞穆尔翻了个身,睡梦中听到动静,身体下意识有了抗拒的反应。
随后,倪喃赶忙拿起手机,按了音量键关闭震动音。
她眯着眼睛看向亮白的手机屏幕,入目一个名字,让她愣了愣。
反应的时间太长,赶不上电话挂断的速度。然而下一秒,手机便又疯狂地叫嚣了起来,对面那架势仿佛是要打到倪喃接通电话为止。
短暂的几声过后,倪喃滑动了接听键。
紧接着,男人清沉的嗓音入了耳。
人在哪儿。
不知道是不是倪喃的错觉,听着时卿的声音,她总觉得不太对劲。一向语调都没什么波澜的人,此刻竟像是刚跑了八百米一般喘着气。
尽管他已经很明显在压制了,但那沉重的呼吸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安稳。
倪喃转了过去面向墙面,被子拉过头顶盖住脑袋,小声应:望秋山。
在望秋山哪儿。时卿追问着,气息有瞬间的不稳。
恍惚的片刻里,倪喃心下一紧,隐隐有个荒唐的猜测。
拾光酒店。
片刻的沉默,倪喃差点以为时卿挂断了电话。
她把电话移开自己的耳边,刚侧头看了眼,听筒里便再次传出男人的声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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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晚上的气温低,倪喃身上却只套了件外套。
外面的路灯光线很弱,繁茂的树影遮了大半的山路。什么人都没有,空气一片死寂,只有山风刮着耳朵,发出轻微细小的动静。
倪喃以为,时卿或许是在耍她。
然而方一转身,眼眸凝住,倪喃注意到路边石台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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