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兴致高昂地说完,想起什么,又是一脸艳羡:“你看村长家的屋子,就是用水泥盖的,可真漂亮,看着就像县城里的人才能住得起的屋子,咱们早些能住得上这样的屋子就好了。”
男人也跟他一起畅想:“到时候咱再重新打一套家具,等大郎长大些,就送他去念书,咱们吃过的苦,可不能让孩子继续吃。”
女人叹了口气:“可惜大郎年纪小,没赶上好时候,白白错过钟娘子教的东西。”
男人憨憨一笑:“这不打紧,我已经会100以内的加减法,字也认得二十几个了,等他长大一些,我可以先给他教着。”
女人吐槽:“你还不如我,我都会写四十几个字了。”
稍微歇了会,两人重新拉着犁车在地里忙活,日子虽然辛苦,但靠着自己勤劳能干的双手,总算也能过得下去。
梦想中的好日子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念想,伸着手够不到就踮起脚,还是不行就搭梯子,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这样的生活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近,只要踏实肯干,总有能看得到希望的一天。
...
海宁港是全国最大的一处码头,看名字就知道,它位于海宁,这座江南以南的沿海城市,每天进出的船只带动了当地的经济贸易,渐渐发展成了如今这样颇具规模的形状。
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偶尔有海鸟飞过,它们在空中不断盘桓,找准时机迅速俯冲直下,叼起一尾小鱼后立刻飞走,找个地方躲起来大快朵颐,享受自己捕猎的胜利果实。
这一天似乎与以往没什么不同,船只排好队依次进港,在管事那里登记信息,领了牌子,便开始次第卸载货物。
维持秩序的一个小头目打着哈欠,精明的眸子不时在场上四处巡视,看着有没有趁机闹事偷盗的,要是有的话,他手里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无聊了这么久,来点乐子让他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的。
海面上又驶过来四五艘大船,头目咦了一声,察觉出一丝不一样来。
这里经过的船基本都是走海线往南北运货的,路线就两条,要么右转往西南,要么左转往东,不管怎么走,都是走国内运输的路线,他还是第一次见有船是直直从正对面过来。
看了一会,头目便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想来是往周边那些小国跑的商队吧。
他听去过的船员抱怨过,那些地方的人穷得要死,普通百姓连鞋子都穿不上,王室贵族的生活还没有他们这里普通商人活的滋润,跟他们做交易完全就是亏本买卖,跑一趟下来,除去路上的花费,赚的钱还没平日里跑运河送货来的多,现在基本上没有人跑这条商路了。
不知道这是哪家的船队,放着安稳的钱不赚,非要跑去受这种罪,赚那点油水都不够去好点的酒楼吃几顿吧。
与此同时,离港口还有数百里的船只上,热闹得像在举行跨年晚会。
这是朝廷派出去的一只船队,从海宁港出发,一路向西走,按着前朝时来过大黎的异国人留下的日志,历经四个多月,终于有惊无险地踏上异国的土地。
这次航海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比起往热带走的那几只顺风顺水的船队,他们这一路可以说充满血汗与泪水。
途径某个岛国留下来补给时,差点被当地的盗匪当做肥羊宰了,好不容易逃出来,又有两艘船触到暗礁,差一点就连整个船都倾覆,只能留下来就近修补一番,没法再继续航行下去,被迫原路返航。
最严重的一次是跟当地人发生了冲突,又有两艘船被土著砸毁,还有人在这场事故中殒命,后来又遇到特大风暴,又损失了不少,零零总总算下来,他们总共损失了将近一半的船和四分之一的人手。
探索本就充满危险和未知,他们个个身负皇命,早就做好了将一身尸骨葬身大海的准备,对于能不能找到只在几百年前无意中来到大黎的异国人的故乡,他们其实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但是,历经数月,他们居然真的找到了!
东方的传说一直在西方流传着,那里有最精美的瓷器,有比女人的皮肤还要光滑的丝绸,有比宝石还贵的茶叶,他们的王后至今还珍藏着一块来自东方的丝绸手帕,只有在大型晚宴上,她才舍得拿出来给夫人小姐们看一眼,平日里都舍不得用,要用缀满宝石的盒子小心存起来的。
尽管语言不通,但他们人数众多,尤其领头那几个,穿得锃光瓦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再一听是东方来的,立即就得到了王室最高规格的接见。
没有翻译,两边磕磕绊绊地用手比划着交流,总算让王室明白了大黎想要跟他们交好的意思,听到他们的来意,王室慢慢放下了戒备,更热情地接待了一行人。
这一次过来,他们带了整整几船的货物,上等的锦缎,成套的官窑瓷器,玉制的手镯,玛瑙项链,明前的茶叶,哪怕损失了几船的货物,留下来的这些对异国王室来说也无异于天降横财。
摸着那比头发还要细滑的布匹,王宫里的女人幸福地快要晕过去。
这就是丝绸,还是这么大一整块,她可以用这块布做一条最华丽的裙子,到时候,整个王都的女人都会羡慕得要死。
还有这手镯和项链,是怎样巧夺天工的手艺,才能打造出这么令人倾心的弧度和花样,这样优雅端庄又不失华贵的色彩,她看到的第一眼,就深深为之着迷,这么漂亮的珠宝首饰,恐怕也只有东方才能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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