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只是心里想,就去做了。
其实格外忐忑不安。
然而,这忐忑当中,却又格外松快。
松快得像放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整个人焕发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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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景朝回宫后,处理完三省六部没能处理的个别政务,又召见三省六部长官。
对着这些人,他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朕此去荆州,是为了未婚妻沈柔,诸位应当都知道。”
众人垂首不言。
卫景朝不以为意,道:“朕昔年与平南侯共事,对他的品格才能极为钦佩,从未相信过平南侯谋逆之事。如今,朕准备重审此案,诸位爱卿有什么想法吗?”
时任兵部尚书的陆黎,是众人心中陛下头号心腹,又或者称作头号狗腿子。
此刻,这位狗腿子毫不犹豫上前一步,大吹特吹,歌功颂德:“陛下圣明烛照,洞若观火,犹如日月昭昭,昭雪沉冤,实乃天下之福,臣定遵旨。”
另外几个向来对卫景朝心服口服的人,亦表明态度。
剩下的人,纷纷保持沉默,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模棱两可。
唯有尚书令谏言道:“陛下,重审旧案不是不行,但平南侯案件乃先帝钦定,若每个由头,贸然重审,恐对陛下声誉有害。”
卫景朝道:“若是平南侯之子击鼓鸣冤呢?”
众人皆是一愣。
尚书令下意识反问:“沈元谦不是死了吗?”
卫景朝这才解释了,“昔日先帝赐死沈氏父子,洛神公主不忍忠良血脉凋敝,是以偷偷保下沈元谦性命。”
尚书令闻言便道:“若有沈世子击鼓鸣冤,重审此案乃理所应当,臣无异议。”
其余众人,亦纷纷表示,没有异议。
他们也是和平南侯同朝为官的人,对平南侯的品格都十分了解。
而且,老实说,先帝的心胸和本事,着实不忍直视。
当初先帝说平南侯谋逆时,便没几个人相信,只是迫于形势,无法多言,但其实人心浮动,没一个满意的。
若非如此,当年卫景朝要上位,恐怕没那么容易。虽有驻扎城外的那四万大军的缘故,但若非从先帝开始,孟氏皇族的男子,每一个中用的,他们怎么也不至于拥立洛神公主,或者一个外姓子为帝。
这还不都是,没办法的办法。
如今,能给平南侯平反,他们皆乐见其成。
卫景朝看着他们平静的神情,波澜不惊地又抛下一个炮仗,道:“礼部,替朕拟个公主的封号,要最好听最吉利的。”
礼部尚书懵了,“什么公主?”
第98章
,三省六部这二十几个官员,脚步齐齐一顿,纷纷看向卫景朝。
哪儿来的公主?
卫景朝长到这个岁数,无妻无妾,更遑论子嗣,上哪儿抱个公主回来。
对着这二十几双眼睛,卫景朝亦不免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镇定道:“是朕与沈柔的女儿。”
一时间,满殿寂静。
太阳如此明亮,气氛如此尴尬。
就连陆黎都忍不住往角落里缩了缩,争取减少存在感,以免别人谴责的目光牵连到自己。
这事儿说出口,真的很难不尴尬。
他也不知道,卫景朝怎么可以面无表情说出口。
毕竟,五年前卫景朝信誓旦旦,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弘亲王逼死了他的未婚妻,闹得不可开交。
现在,他和他美丽的未婚妻,偷偷生了一个女儿……
陆黎代入想一想,脚趾头马上要把官靴给抓烂。
礼部尚书目光复杂地盯着卫景朝。
没想到这人浓眉大眼的,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跟人家姑娘连孩子都有了,竟还不曾娶人家,这是什么天理难容的行径。
若是他女儿碰上这种东西,他非得打折对方第三条腿。
礼部尚书忍了忍,努力平和地问:“公主年岁几何?”
“三岁有余。”卫景朝道:“十月的生辰。”
三岁有余……
泰安元年十月出生,也便是当年正月或者二月有的身孕。
那个时候,卫景朝还没有登基,正在与洛神公主议亲……
说实话,能够做到三省长官的人,个个都是厚脸皮,不择手段,对于道德品质的要求无底线的低。
所以,对于卫景朝瞒下沈柔的死,借此打压弘亲王的行为,他们接受良好。
对于卫景朝过河拆桥,推翻先帝定下的案子的事情,因着没有挂碍,他们也无所谓。
可是此时此刻,礼部尚书仍是生出一丝迷茫,艰难地问:“这话,要怎么与天下人说?”
托那出著名戏文《燕燕于飞》的福气。
满天下的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沈氏女刚烈,在君意楼被逼自尽。
长陵侯是个好人,始终惦念着未婚妻,不惜代价为她讨回公道,品德高尚,堪为君主。
现在这个情况,岂不是自己打脸。
他当年明知沈柔活着,甚至沈柔就是被他藏起来,还跟他生了个女儿。
结果他还是道貌岸然,大言不惭地去污蔑弘亲王。
这样的品行,简直为人不耻。
若沈沅略小一两岁也就罢了。
只说当年沈柔死遁,卫景朝对此并不知情,是后来重逢,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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