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叹一声,道:“鲁敬,方才的目击证人在哪里?叫他们与琬娘分说分说。”
这也就是江琬在这里,永熙帝居然还真的实实在在地跟她讨论起了秦夙的罪行问题。要不然,换一个人,你看永熙帝搭不搭理?
当然,重点是,江琬此时还处在“主母训斥”的特殊光环下,不然永熙帝也不可能会是这种反应的。
江琬默默计算着光环失效的时间,眼看鲁敬果然提了几名太监宫女过来,太监有三人,宫女有两人,此外还有几名侍卫。
是了,有如此之多的人证在,如果他们都指认秦夙杀人,秦夙又能怎么办?
江琬却不理会这些人,反而直接越过他们,只看向一旁的秦夙,问道:“请问九殿下,这两名死者,当真都是死于你手吗?你可有分辩?这其中是否还另有隐情?”
特意问最后那一句,是因为江琬从气息上看出来了,那名太监确实就是秦夙杀的。可是,宫妃不是!
虽然永熙帝口口声声说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实际上,杀太监和杀庶母,其情节严重性还是相差非常之大的。
秦夙就站在湖边,剑还在他手中。因为戴着面具,他脸上的表情基本上都被掩盖了,没有人能够看出来,他此刻是个什么心理状态。
他也很少说话——
事实上,永熙帝等人,也只是比江琬先到了小片刻而已。
第二百九十五章 高段位的密贵妃
永熙帝等人到的时候,秦夙的剑刚刚收势,宫人们在惊声大喊:“九皇子杀人啦!”
永熙帝就叫侍卫们围住秦夙,然后就有了江琬先前见到的,永熙帝斥责秦夙,给他定罪的那一幕。
秦夙根本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一直就没有分辩的机会。
堂堂一国皇子,天潢贵胄,只因被宫人们喊了一句“九皇子杀人”,再被人目睹了持剑肃立,身旁死者横尸的场景,就立刻被定了罪,连一声分辨的机会都得不到。
这是因为什么?
没有别的原因,只一个,说到底,还是他不够强。
这一刻,眼看江琬为自己跪地相求,百般周全,秦夙的眼角,充血一般,渐渐红了。
也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刻这般,使他深深感受到了权利的重要性。
面对江琬的提问,秦夙沉声道:“我并未杀害庶母,只是途经玉液湖时,忽然有一名太监从湖边假山后跃出,刺杀于我,我才出手反杀。”
他向来在人前沉默,惜言如金,但关键时刻,他还是知道,该说的话务必要说的。
尤其是,问话的这个人,还是江琬。
江琬立刻说:“什么样的太监,居然敢于刺杀当朝九皇子?陛下,这根本就是刺客呀!”
她转向永熙帝,神色严厉起来:“陛下,九殿下反杀刺客,这哪里有错?以下犯上,甚至是敢于刺杀九皇子之人,别说是被当场斩杀了,就是押到刑场,判他一个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吧!”
“主母训诫”的光环下,她一言一行都仿佛具有莫大力量,永熙帝被她这一说。
顿时觉得万分有道理,之前想要强行拘禁秦夙的念头终于动摇起来。
当然,江琬说的本来就有道理。
秦夙杀刺客,那的确是一点错也没有。
别说是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了,就是放到平等的现代社会,危急时刻自卫反击杀人,那也没错啊。
再加上“主母训诫”的影响,永熙帝有些不情愿,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到底应声道:“你说的有理,既是如此……”
忽然,玉液湖西边的花树后照来一排明亮宫灯,一道细细的声音拖长了调子,喊:“密贵妃到!”
永熙帝的话立刻就收住了,他仿佛松一口气般,连忙转头向那边来人的方向看去。
江琬就咬着后槽牙,暗暗叹了口气。
“主母训诫”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的心志,但这种影响还是不能太过脱离实际。尤其,如果碰到意志特别强大的人,这种影响就更加困难了。
密贵妃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快步从花树后走出。
还未说话,先是一阵香风袭来,然后是在灯火下逶迤拖曳,宛如星光般的璀璨裙摆。
坦领的宫装下,是丰腴高耸的胸脯,是粉光莹莹的肌肤,是丰润有致的身形,是一张似同半开牡丹般,艳丽而又慵懒的面容。
环佩叮当,美人移步,夜色下,灯火中,她的年纪倒是完全被模糊了。只余一段丰美的剪影,从江琬身旁走过。
围在永熙帝身前的金吾卫们不由得都移开了身形,密贵妃穿过侍卫们挪开的通道,走到永熙帝身前盈盈下拜。
一声莺啼,婉转呖呖:“陛下!”
饶是永熙帝见惯了密贵妃的风情,此时也不由得被她这一声呼唤给引动了心神。
永熙帝立刻道:“爱妃快快请起。”
说话间,他亲自伸手来扶密贵妃。
密贵妃就势起身,一抬眼,眼中却已是蕴了泪。
“陛下,臣妾在甘泉殿中听得玉液湖这边恍惚是闹出了大动静,怕是有大事便着人打听了一番。
谁知,便得了梅昭仪妹妹不幸殒命的消息。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梅昭仪妹妹,怎会如此命苦?”
泪珠从她颊侧滚落,她尾音处便哽咽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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