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杨云仙嘲讽江琬,结果江琬立刻就反嘲讽回去。
她不但嘲讽,她还引经据典,三言两语说得杨云仙几乎听懵了。
尤其是后面那一句,杨云仙隐约似乎听过。但或许有些生僻,一时间她却又想不起这究竟出自哪里,具体是个什么意思?
当然,不是什么好话,这是肯定的了。
可江琬嘲讽的点究竟在哪里呢?
越是听不明白,杨云仙越感觉到深受侮辱。
她站在那里,脸面涨得通红。
忽忽然只觉得整个课室的小娘子仿佛都在嘲讽自己,又觉得自己仿佛在数九寒冬中被扒光了衣裳,赤身曝雪,内外皆伤。
所以说,学渣就不要去嘲讽学神嘛,这登月碰瓷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成?
杨云仙暗暗咬牙,强自哼道:“江琬,你如此嚣张,在学里横行霸道,也不过是仗着五公主殿下此时不在。否则……”
否则什么?
五公主在的时候,也没见江琬被她打压下去呀。
杨云仙这一句话难以为继,又强行道:“我与五公主殿下感情深厚,你如此欺压于我,待五公主殿下归来,必定为我做主。”
五公主上回在凤凰庄突然身发恶疮,到现在还没好。
当时跟她一样“患病”的还有江元芷,可短短几日过去,江元芷早已身死魂灭,五公主因恶疮之故,却是躲在宫中,至今不愿出门见人。
说到五公主,小娘子们不免又有些心思浮动起来。
但大家都还有分寸,并不会在这个时候直接出言议论五公主。
只是相熟的小娘子们或眼神交流,或表情微妙。各自心思,虽不言语,却也尽在不言中。
杨云仙暗叫不好。
五公主脾气可不亲善,如今正是五公主最为敏感易怒的时期,她却在这个时候提五公主,还引得女学生们如此反应,这要是传回到宫中,五公主还能不扒掉她一层皮?
杨云仙大脑疯狂转动,忙又将话题强行一扭,终于说出了那句自己早想说,却一直不敢说的话:“总之,江琬你少得意,这女学可还不是你的天下呢,长公主殿下还在上头看着呢!”
五公主、杨家,都是杨云仙的底气。
国子监女学的真正话事者是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总不可能不偏帮自家晚辈,反而向着江琬吧。
到这里,杨云仙终于一口浊气吐出,待要再对江琬得意地笑一笑。
忽听外头一阵脚步声,接着,女官胜霞的身影出现在课室门口。
她形态端庄,温文一笑:“琬娘子可在?”
江琬站出来,正要与胜霞见礼,胜霞便几步抢到江琬跟前,忙扶住她道:“使不得,下官当不起。琬娘子,长公主殿下有请。”
杨云仙:“……”
满场其他女学生们:“……”
真不该念叨长公主啊,呵呵。
杨云仙呆滞了,直到江琬与胜霞离去,甲班课室里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问询:“高姐姐,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矣为道也。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懂。”
问话的是庄梦婷,高锦瑜回答道:“此言出自老子《道德经》,全句为‘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你听听,真正懂得道的人,闻听了道音便会勤勉自身,努力实行。不上不下的那种,虽然不见得能明白,至少也懂得努力去记忆。而最为下等之人……”
说到这里,高锦瑜微微一笑:“下等之人灵性蒙昧,非但不能明白道之理,反而还要大加嘲笑,这是浅薄吗?不,这是无知。”
她言语落音,杨云仙至此终于反应过来。顿时将袖掩面,再不肯在课室中多停留,拔足便夺门而出。
上午的经史课后,午膳时间就要到了。
要说整个国子监,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在哪里,实则是非膳堂莫属。
大小两个膳堂分别供应男学生和女学生。
两个膳堂相邻一处,世家圈子又只有这么大,不论男女,总是难免你与我沾亲,我与你带故,或是表哥表妹,或是亲兄亲妹,要不也还能称一声世兄世妹……
总之,到了午膳时间,热闹就来了。
早课的事情在膳堂得到了广泛讨论,每五日一次的文章大比也被学生们挂在嘴边,有踌躇满志的,也有暗暗叫苦的。
但这些,都及不上一个消息来得震撼。
“听说了吗?国子监要新增一个符术科,好似……还是要聘请江家小娘子为符术科博士,主教符术。”
这是真的吗?这不荒唐吗?
“江家小娘子?江琬?那个才被接回来的江琬?她才多大?”
这何止是荒唐,这简直就是惊悚,震撼!
江琬要被聘为符术科博士,这个事情虽然已经定下来好几天,但因为学生名额未定,各大世家又都在暗暗较着劲儿,永熙帝还有意坐山观虎斗,悄悄看他们是不是还能再多折腾出什么花儿来。
所以消息只在各家掌权人之间流转,这些小辈们却是直到这个时候才听到确切风声。
江琬虽然因为此前的不藏拙,已经在国子监众师生面前树立起了学霸形象,可一时的学霸,跟符术科博士比起来,还是两个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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