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黎黎小口小口地迅速喝光一杯牛奶,嘴边沾上了泡沫似的两撇白:“我走小路,不成问题。”
她回屋换了一件宽松的文艺范长裙准备出门,正好席烽收好计算机包也从书房出来。
“一起走。”
两人前后下电梯,进车库,慕黎黎步行到自己的车头前停下来,席烽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慕黎黎怔了一下,席烽胳膊一伸,在她手里把捏着的车钥匙按了一下,车锁开了,他十分自然地去拉她副驾的车门。
慕黎黎眼皮一跳,像在家门口逮到小偷要入室抢劫一样质问:“你上我车干嘛?”
“顺路。”席烽大言不惭。
发什么神经,慕黎黎不乐意:“你司机呢?”
“兼职干别的去了。行政部送物资人手不够,白天借他帮忙,我这边给他减减工作量。”他拍拍车顶,“再说,老唐不是号召你们增收节支?早晚都顺路还一人一车,汽油不要钱?车子保养不要钱?”
把蹭车说得义正言辞。系上安全带,车子起步刚出车库,慕黎黎想起来。
“这和增收节支有什么关系,车不是你个人名下的吗,还能走公司的帐?不大对吧,一会儿我到公司查查去。”
“你不觉得天天分开走,太见外了吗?”
“没觉得。早上我比你早,晚上你比我晚,一起走才不好凑一起呢。”
席烽不理她,调低座椅靠背,闭上眼睛休息。
身为老板懒得开车,慕黎黎理解也有情可原。
慕行长刚上任时坚持不用司机,怕人嫌弃刚当上领导派头太大。有阵子临近年关,天天晚上应酬到半夜,早上行里还要按时按点上班,走路都是虚浮的。
章女士劝不管用,慕黎黎心细,说公司附近新开了一个项目,她被派去现场做尽调,“顺路”捎了慕行长一个月。
等她不送了,行里再有指标能配司机,慕行长也不拒绝了。
每天上了发条似的四处救火,席烽现在可能比慕行长那会儿还分身乏术。慕黎黎心一软,扭开音乐广播,算了,蹭车就蹭车吧。
下车时慕黎黎把他放在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周围几根大柱子,把车门挡得严严的。
她自己兜了个圈,到远处找个空车位停下。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碰到停好车也疾步往里走的小苏,掐着点打卡的难兄难妹。
“苏帅今天没外勤?”
熟人之间小苏也开玩笑:“嗯,知道唐总和你离不开我,我一天不在都不行。”
慕黎黎是新手,工作上经常一头雾水,偶尔斗胆和老唐问几句,不好开口问下属,常常攒一堆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请教小苏。
小苏算她的半个入门老师了。老唐调头寸需要他,慕黎黎排忧解难更需要他。
说说笑笑的一起刷开门禁,到电梯口慕黎黎脚下差点绊倒— —席烽居然还在,而且摆着一张冰块脸等她。
小苏手快地扶住她,喊了声席总早。慕黎黎跟着小苏叫人,电梯合上,诡异的没人说话,静极了。
到十九层两人下来,小苏看着电梯升上去,余惊未定:“完了,席总不高兴了。”
“ … …你怎么看出来的?”
“眼里失去了一早开工的激情,看你像看空气,看我像是我多么多余……”
小苏忐忑地问,“是不是瞧我们都没去银行点卯,担心贷款没人盯出乱子啊?”
慕黎黎说:“对啊,你今天为什么没去?”
“把急的付款处理一下,下午我再去。”
老唐恨不得让小苏把办公室搬到支行去,二十四小时驻扎,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最早一步知道。
下午三四点钟,慕黎黎去档案室查陈年旧账,路过时看小苏还在工位上忙碌,不禁替他着急。
“还不去呢?再晚银行下班了。”
“马上走。”小苏说。
又磨蹭了大半个钟头,慕黎黎见小苏背起双肩包出门,心说,莫非懒也传染,小苏被她耳濡目染带坏了,也不爱动弹了?
人家打好了主意等人下班,趁机提出回请吃饭,慕黎黎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这方面去。
日子车轮似的往前走,赔钱的生意依旧像个填下去闻不见声响的无底洞。席烽的运气,在一次次的颠覆中不断探底、再探底。
天还没凉,席总离破产还能再多撑那么几天的时间。七月初,似乎终于看到了一点点黑夜将尽的微光。
工程总包公司的老板闹了几天见不到真章,还是走了起诉这条路。所幸在法院未立案的前一天,转机来了。
第二十二章 一把筷子引发的告状
在工程总包公司拉下横幅、准备从烽火楼下一层大厅撤走的当天,席烽出了个短差到邻城,面见供货商的大老板。
号称已并入某字头的大型集团,真到不见钱的时候,总包公司还是露出了地头蛇似的真面目。先利诱后威吓,到后来几乎把席烽这辈子听过的最难听的话说尽了。
彼此都没有转圜的余地。席烽带着十二分的诚意过去,但诚意的安抚顶不了半点真金白银,隔天铩羽而归。
同行的法务部经理提醒,“我们最多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小城市全靠关系办事,假设他们有现成的律师,从准备诉讼到法院接收材料,最快一个礼拜就能跑完所有手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