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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里所见就一定是真吗?
    他在心底嗤笑一声,手下用力,推开了面前的那一扇门。
    门后却并非是他熟悉的御书房的模样,而是有了一面巨大的水镜。
    房间里站满了人,不知为何,却好似没有人发觉他的突兀出现,就好似此处是幻境之中的另一幻境。
    那些人里,有他的那位父皇,有他的父皇最是信赖的那位名叫耶来的国师,也有一些……彼时的他并不认识,但此刻已经熟识的,穿着绣有黑色斗篷衣服的,魔族。
    傅时画倏而攥紧了剑柄。
    但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这些人所围绕的存在。
    那是一张床……也可以形容为一张狭长的石桌。
    有人躺在石桌上。
    那是一个黑发披散,双眼紧闭,皮肤白皙,鼻梁高挺,俊秀漂亮的男孩子。
    ……那是他自己。
    傅时画的瞳孔微缩。
    他的存在并影响不到此处的任何人,又或者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发觉亦或感知到他的存在,所以他就这样毫无阻碍地走到了那张石桌面前,静静地看向“自己。”
    石桌上“自己”的腹部被剖开,一片血肉模糊中,黑斗篷的那些人中,突然走出了一名穿着白斗篷的魔族。
    白斗篷并指为刀,在他本就破碎的肋骨处轻轻划了两下。
    一截完整的肋骨就这样被取了下来。
    旋即又有黑斗篷捧出了一个上面镌刻了无数反复纹路的盒子,近乎虔诚地打开。
    里面赫然竟也是一截肋骨。
    那一截肋骨被放在了石桌上“自己”被取下来的肋骨处,旋即,也不知白斗篷用了何种术法,只是手指掠过,“自己”腹部的血便停了下来,那一截换上去的肋骨近乎完美地贴合在了他的骨骼上。
    最后,他的身上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傅时画有些恍惚地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右侧肋骨。
    面前的场景倏而消失。
    再回过神时,他竟然还是站在御书房门口,掌心微微抵在那扇门上,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幻想而已。
    但傅时画的手抵在自己肋骨时,他的心跳却仿佛在带着一点讥笑地告诉他。
    所见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第142章
    傅时画沉默了许久。
    此前经历过了这许多次的不断的、重复的、宛如宿命般的结局,傅时画的神经也早已紧绷,再加上此前的那一幕,面前这一扇分明并不重的门,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难以推开。
    但他的眼神虽然恹恹,一只手抵着自己右侧肋骨的位置,抵在门上的那只漂亮手指节有些发白,但在短暂的停顿后,他到底再一次地推开了面前那扇御书房的门。
    有光从门后透了出来。
    这一次,御书房的门后,是他熟悉的宽大长桌,与穿着便服的父皇。
    此时的昭渊帝年轻尚轻,但也已经年近四十。
    直到此刻,傅时画以这种带着探究和打量的目光去看他的时候,才发觉,这位在他心中身强体壮,其实也不过四十来岁的父皇虽然养尊处优,享受着全天下的供奉,但脸上也已经出现了皱纹,甚至额侧都有了几丝白发。
    冰冷石桌一旁冷眼旁观、眼瞳却带着某种奇特的近乎扭曲的色彩的面容,与此刻注视着自己的慈爱面孔交错往复,再重叠成了同一张,让人一时之间难以分辨究竟什么是真实。
    “吾儿何事来此?”昭渊帝擒着一丝笑意。
    都说帝王薄情。
    但在傅时画心里,昭渊帝却一直都算得上是一位……至少让他感受到了父爱了的父亲。
    一如此刻,他觉得自己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独属于流动的缔连血脉之间的温情的。
    他不确定这是否是因为幻境的影响,但他知道,至少从小到大,他的记忆里,昭渊帝在注视他时,大都是这样的目光。
    而这也是他在真正踏入修真一途后,还敢出入宫城,再去“洗劫”国库几番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他觉得父皇不会真正迁怒于他,甚至于,这是某种独特的,流转于这两位不再能见面的父子之间的默契……又或者说,遥远的父爱。
    是的,父爱。
    傅时画一直这样相信着。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自己最熟悉的面容,开口道:“父皇,傅氏血脉不得踏入道途,这是自古定下的规矩。而如今……族人却有许多违背了这一项约定,儿臣担心,这会酿成大祸。”
    昭渊帝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笑意稍微敛去,垂眸看向傅时画:“你都知道什么了?”
    “我是天生道脉,已经引气入体。”傅时画直视着昭渊帝的眼瞳,一字一顿道:“当自绝于世。”
    “来人!将太子殿下最近接触过的人都排查一遍,看看他们都教了太子殿下什么!”昭渊帝倏而起身,勃然而怒道:“你乃朕的儿子,将来要继承这天下的人,竟敢轻言自绝?!”
    傅时画静静地看着昭渊帝,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丝情绪。
    他看到了昭渊帝的错愕,震惊,怒意,与……某种奇异的,恐惧。
    前三种情绪,他都能理解,但恐惧从何而来?
    “儿臣也是为了大崖的江山社稷着想,若是那修真界之人发现……恐将引来一场灾祸!届时若是他们因我而认为父皇有错,该当如何?若是我生而有罪,本应便……让罪在我这里停止!”傅时画寸步不让,再顿了顿,问道:“还是说,父皇对此另有什么别的儿臣不知晓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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