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想。
她说:“渺封卿,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救了你。”
地上没有声息的男子此刻却痴痴地笑了:“那又如何,你恨我,你终究一辈子忘不了我。”
“不,我已经破除魇种,我很快就会把关于你的一切都忘掉。”粉小白冷淡地看着他,“我觉得,你才是那个应该日夜受噩梦纠缠的人。”
粉小白取出一粒药丸,正是魇种,她掰开渺封卿的嘴塞了进去。
渺封卿拼命咳嗽,有血沫不停地从他口中溢出来,但那一颗药丸已然下肚。
“如果你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破除魇种,你也可以忘了这一切。”粉小白眼神里带了点悲悯,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执念有多重,他是绝对破除不了魇种的。
粉小白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了他。
渺封卿用手撑地,喘着粗气声嘶力竭地说道:“小白!当初在狐狸洞,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粉小白的身影在殿门口停滞了一瞬。
“从未。”
粉小白打开殿门,外面的一对男女还在和小公主争论,晚风柔和地吹拂过她的脸颊,一滴泪水从下颌落下。
她当真没有喜欢过吗?他手把手地教她认字,给她讲外面的故事,她当真没有动过心吗?
只是那心动太短,被一把火彻底烧了个干净罢了。
殿内,渺封卿低着头。
他也曾许下凌云壮志,要做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琴瑟调和的好丈夫,勤谨威严的好父亲,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呢?
回不去了。
都回不去了。
他抬起头,望着这满殿的烛火,突然想起了当年他和容姝大婚的时候。
他对着龙凤红烛像她信誓旦旦地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容姝则红着脸回他:“卿哥哥,只愿君心似我心。”
只愿君心似我心……君心,似我心……
***
三日后,粉小白已经彻底忘了这段经历。
她恢复了当初无忧无虑又娇俏的模样,只是偶尔会突然盯着烛火发愣。
谢长渊叫了几只在附近的妖,嘱咐他们带上自己的信物,将粉小白送回狐族,重新教养。
晓归与谢长渊又重新回到了之前天天闲时就逛逛街,种种花的日子。
只是,她听街坊说,那一夜,一把火烧尽了贵妃殿,皇帝在里面始终一步未出。
本来神志不清的皇后听说皇帝亡故的消息,也跟着一起去了。
渺广离开了瀛洲山,继任了归阳王朝的皇位。
渺音跟随哥哥一起回到了归阳,做回了一个普通的公主。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晓归正在和谢长渊在小摊上吃小馄饨,她听完埋头又吃了几碗,才打了个饱隔,晃晃悠悠地牵着谢长渊回家。
“我以后要是死了,你可不许想不开。”晓归低声说道。
谢长渊笑起来,如冰雪初融,温和光亮,他握住晓归的手:“你要是死了,我一定好好活着。”
晓归真听到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有些愤懑。
谢长渊刮了刮她的鼻子:“不好好活着的话,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怎么救你回来?”
第五十三章
年关将近,晓归觉得院子里缺了点人气,就和谢长渊商量着,能不能叫些熟悉的人来凡世陪她过年。
“你想叫谁?”谢长渊在梅树下翻着妖族文书,抬眸望她。
“能叫庭飞花吗?”晓归双臂交叠,趴在案几上,“还有小白……其实我对擎武的夫人华芝也挺感兴趣的……”
谢长渊凤目流转:“华芝不行,虎族的内部事务都是她在操持,年关她也会很忙。”
晓归头伏在手臂上:“也好,那刚好我们四个人,可以凑一桌麻将。”
“麻将?”
“这个世界没有麻将吗?”晓归奇道,“那我回头画个图,提前做一副麻将出来,顺便再做几副扑克牌好了。”
谢长渊点点头:“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就说。”
晓归抬头看向天空,刚刚一片雪花落在了谢长渊的红袍上,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下雪了。”
谢长渊放下手中的文书,将身上的外衫解下,裹在晓归身上,嫣红的外衫逶迤落地,倒像是一件长裙。
晓归哭笑不得:“我不冷。”
谢长渊却不可拒绝地扶起晓归:“你身子不好,回屋去吧。”
晓归应了声“嗯”。
她没有注意到,案几上的文书中滑落了一张残页,掉在了细碎的红梅白雪之中。
***
年前一天,庭飞花和粉小白前后脚到了归阳。
庭飞花被幻海家族养得极好,锦衣玉带,华贵非常,浑身上下都写着“有钱”两个字。
晓归掰着他的肩膀,让他在自己面前转了个圈。
庭飞花笑嘻嘻地对晓归说道:“怎么样?你也觉得我这身新衣服很好看吗?”
他一边说,还一边扇了扇手中的灵玉扇子,春风得意。
晓归:“……你为什么要大冬天扇扇子?”
庭飞花撩了一把他又长又卷的白毛:“这叫风度。”
晓归:“?”
铁山家主是怎么把纯真低调的庭飞花霍霍成这样的?
粉小白是坐着一张飞毯来的,她很怕冷,整个人裹在雪白的大氅里,远看就像一个白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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