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一走了之,在国外开始新的生活,从来都不回来看他。您是不是也觉得,确实是他害死了他母亲。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所有人好。他想让母亲自由,想成全你跟秋阿姨。
“他从来都没有想伤害你们任何人,您却依旧觉得,他确实做错了事,害死了人,所以您很多年都没有回来,在国外过着自己的日子,还跟秋阿姨生了个孩子。
“明远那么开朗,肯定是得到了很多爱的缘故。您刚才也说,邢况颓废了很久,个性阴沉。那您怎么不想想,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那么早就失去了母亲,您非但不管他,还怪他,一点儿爱都不给他。他感受不到爱,又怎么可能会长成开朗的样子。”
徐未然说这些时竭力隐忍着嗓子里的苦意,尽量把声音放得平静。
“我说这些不是想怪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邢况他现在变得很好,不会再不开心了。当初我会离开他,不仅是因为您的要求,也是因为我确实怕我会传染给他不好的心态。可是现在我已经好了,我不会再有任何消极情绪,您不用怕我会影响到他。
“我知道我只是普通人,不能跟你们比。可我虽然普通,但一点儿都不卑贱,我跟你们是平等的人。不管您觉得我配不配得上他,我都会永远跟他在一起,不会再因为任何事跟他分开。您说我是他的命,其实他也是我的命。您支持也好,反对也好,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他的。”
徐未然嗓音平缓但坚定地说完这些话。
邢韦兆震颤不已,在这个时候,他甚至有些理解邢况为什么会喜欢她了。
女孩柔弱却坚定,邢况给她多少爱,她同样回馈给了邢况多少爱。
怨不得邢况会这么宝贝她。
她确实值得被人宝贝。
邢韦兆并没有因为她这些话而生气,神色依旧平和。
“你说的是,当初我会选择出国,除了要开拓国外的业务,更多的是想避开邢况。我只要看到他,就会想到是他的自以为是害死了费雯,我没办法面对他。
“其实是我错了,他再怎么自作主张,都只是起了很小的作用而已。真正害死费雯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变了心,喜欢上了别人,费雯不会心灰意冷的。
“我不敢面对这个事实,一直以来都把错推到了邢况身上,从来都没有好好跟他聊过,只是一味地苛责他,埋怨他不够振作。但凡我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他都不会消极那么多年。”
邢韦兆低着头,仔细回忆这些年他做过的事,恍然大悟自己这个父亲当得有多失败。
完全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以为只要给了邢况足够多的钱,就已经是尽自己最大努力了。
徐未然抬起头,看到他的背弯着,佝偻出一个悔恨的弧度。
她并不是真的怨怪这位父亲,而只是想替邢况求一个公平。如今亲耳听到邢韦兆这些话,她心里好受了些。
“邢况并没有真的怪过您,那件事情他也已经放下了。”
徐未然想到邢况,由衷地笑了笑:“他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待人坦诚,从来没有过阴暗的想法。您跟秋阿姨在一起,他也很快就接受了,并没有反对过。明远对他来说其实算是个威胁,但凡他促狭些,就要去想您这么喜欢明远,会不会在将来把公司交给明远。可他从来都没有过这些想法,他对明远很好,明远也知道他的好,所以跟他才会很亲近。”
邢韦兆也看得出,邢况和邢明远之间的感情确实很好。当初把邢明远从国外接回来,他还担心过两兄弟会不会不和。后来发现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邢况从来都没有因为利益上的事,把任何人看做过威胁。
邢况想要的东西,别人谁也夺不走。
邢韦兆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确实比他要出色很多。不管是能力上的,还是人性上的。
“邢况能找到你这样一个女孩,我该替他高兴。”邢韦兆的面色跟最开始相比温和了很多。
他拿出一个红色的信封,交到了徐未然面前。
“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家拜年,”他说:“我这个做长辈的,理应给你准备个红包。”
徐未然愣怔下来,没想到邢韦兆会像普通的长辈那样,给她封了个红包。
“拿着吧。”
见她一直不收,邢韦兆把红包直接搁到了她手里:“待会儿你秋阿姨的红包会更大,她整天跟我念叨你的好,我这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徐未然拿着红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秋琼说的对,你确实是很好的孩子,”邢韦兆脸上带了笑意,让人觉得慈和:“邢况跟你在一起,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仍是愣愣地。
邢韦兆笑:“你这孩子,收了红包不知道说谢谢吗?”
她反应过来,从椅子里起身:“谢谢叔叔。”
“你今年十九了吧?”他问:“再有半年满二十?”
“是。”
“那看来你也叫不了我多久叔叔了,邢况那小子,肯定等不了多久就要带你去扯证了,到时候你就要改口了。”
邢韦兆带她一起往别墅里走:“你放心,到时我会再给你改口费的,绝对不会比今天的少。”
秋琼跟保姆一起在厨房忙着准备年夜饭,邢明远坐在客厅看动画片,笑得咯咯咯乐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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