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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曦眨了眨眼,仰头看他。
    云雾敛道:“只要有她的血,不就行了吗?”
    这话倒也在理, 可是见不到云旖本人, 他们要上哪儿去弄她的血?
    元曦换了只手托腮,眯起眼上下打量面前端坐着吃茶的人,幽幽问:“听云公子这话的意思, 你是知道哪里存有云旖的血?”
    云雾敛提了提唇角, 赞许一笑, “果然是他瞧上的人啊, 随便一句话就能参得这么透。”
    说着,他敛起眉眼间的散漫,放下茶盏,面朝元曦郑重道:“我的确知道去哪里可以弄到云旖的血,但我有个条件,得让太子殿下回来,亲自答应我,我才能带你们过去。”
    茶盏在冷硬的漆面上磕出清脆的一声“噔”,碧翠的茶汤在盏中震荡,荡起圈圈涟漪。倒映在其中的人影也跟着颤摇。
    五官虽是模糊,然眉眼间的坚毅却势不可挡。
    元曦由不得挑了下眉梢,仰靠回椅背上,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
    今早探子来报,说是元宅里头有新的发现。
    未免惊动孟之昂,卫旸一大早便出门去,一整天都没露面。直到黄昏时分,夜幕虽飞雪一块降临人间,他才从那片天地相接的素白尽头回来。
    进门照例是一通询问,除却问孟府可有异动之外,大多都是在关切元曦今日过得如何,可有好好吃饭。
    “难得啊,连自己性命都不甚在乎的人,倒是会对别人的起居事无巨细,关心至此。”
    卫旸一脚才迈进堂屋,迎面便刺来这么阴阳怪气的一句。不用抬头,他就知道说话人是谁。
    早就预料到人会过来,卫旸倒也不怎么惊讶,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自顾自解下肩头的氅衣递给元曦,不冷不热地反击回去:“总比某些人只在乎自己的性命,不顾家人的死活要好得多。”
    云雾敛正抱臂拿着一颗新鲜的冬枣在嘴里“嘎吱嘎吱”啃,闻言不慎噎到,握拳拼命锤打前胸,从脖子到脸都憋得通红。
    最后还是窃蓝给他端了一盏热茶,他接过来“咕嘟”猛灌几大口,方才捡回一条命。
    暴脾气上来,他恨不能给卫旸一拳,然想着先前孟之昂的话,和元曦的一巴掌,他不甘地紧紧咬住唇角,到底是把这口气咽了回去。
    只恨声偏头道:“我可以帮你找到云旖的存血,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你便是杀了我,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带云旖走。哪怕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定会救出她,带她远走高飞!”
    这样的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倒是真新鲜。
    元曦和卫旸都惊了一跳,扭头同彼此交换了个讶然眼色。
    摸着良心说,早间云雾敛说有条件才肯帮忙的时候,元曦心里多少是有些失望的。本以为他今日能过来,是终于肯面对自己的心,真心实意想帮云旖,不想最后还是为利而来。
    将云旖交给这样唯利是图之人,她不放心,想着等这次风波过去,就带云旖回京。无论她心里多么想念她那个“哥哥”,她都不打算让云雾敛再见她。
    然眼下这番话,又叫她有了新的认识……
    元曦点了下头,表示可以一听。
    卫旸也没二话,转回来,负手在背,朝他扬扬下巴,“你说。”
    他说得干脆,云雾敛也没跟他客气,直视着他的眼,一字一顿道:“倘若这回真能证明,云旖的确是多年前走失的四公主,你的嫡亲胞妹。你也得先问过她的意思,才能带她回京。她若是不点头,你也绝不会强迫于她,你敢答应吗?”
    他声音说得朗朗,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仿佛有实质一般,震然落在屋中,久久不曾消弭。
    别说元曦和卫旸,就连贺延年几个也都惊得不轻。
    寻常人要是知道,自家收养的孩子其实是宫中失散多年的龙胎凤种,不等天家来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将人往宫里头送,少不得还要讹上一大笔。
    云雾敛平日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又一向唯吾独尊,说话做事从来只顾自己喜欢,旁人的心情他一概懒得搭理。光是这些年,他帮殿下解鸩毒,就不知从东宫敲了多少金银。现在遇上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攀高枝的机遇,他居然只提了这么个要求?
    听话里的意思,他甚至一点不想将人送进宫去。
    卫旸耸了下眉峰,饶有兴趣地反问:“让她跟孤回宫享福,不好吗?”
    云雾敛冷声一哂,扬起下巴讥道:“回宫真的是享福吗?关于这点,殿下应当比我更清楚。”
    卫旸果然噎住,万万想不到他会拿这个堵自己的嘴。
    低头轻嗤了声,他倒是没再为难,爽快地答应了,转而又单刀直入地问:“现在可以告诉孤,你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弄到云旖的血。”
    云雾敛不是个矫情的人,条件即已达成,他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旖不是我云家的人,父亲很早就告诉我了,只是一直瞒着云旖罢了。但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这一点,他老人家很清楚,即便我们这边没露馅,云旖的父母迟早也会找上门。而今这局面,他老人家也预料过。
    “所以在很早之前,他就未雨绸缪,趁着云旖睡觉的时候,偷偷采她的血,保存在一个安全牢靠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为保血液新鲜,他每年都会重新采一次,十多年来从未间断过,直到他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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