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最先赶来的一批家丁就被他们轻松解决。
然这时候,随后赶来的强-弩手也已在庭院中准备就绪。屋顶、假山、长廊全部都是。
最后一个家丁被元曦击晕倒地的一瞬,一排排闪着寒芒的箭-矢便如暴雨般,在空中织成密密麻麻的网,铺天盖地地向着窗户、大门扑杀而来,直要将屋子捅成马蜂窝。
根本不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
元曦咬牙拼尽全力挥舞手里的匕首,也只能勉强挡开几支。
下一支箭镞已然逼近她眉心,她甚至都能清楚地数出箭尾的羽毛有几根,以为自己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兔起鹘落间,她腰间被一道蛮力抱住,强行拉开。她还没来得及眨眼,卫旸便从旁边桌上扯起一块绸布,奋力往面前一扬,生生帮她抗下来那几支雕翎箭。
化解完一记杀招,卫旸也不松懈,趁着外间换箭的当口,抱起元曦便往大门对面的窗户跑。在下一波箭雨杀到之前,成功破窗而出。借着数一数二的轻功优势,迅速窜上房梁,没入浓稠的黑暗之中。
那身法之快,元曦都离这么近,都看不清他究竟是怎么逃出去的。
等反应过来,就只剩耳旁“嘶嘶”如刀的风,和越来越远的厮杀声。
*
停云苑出了这么大的事,前院的接风宴自然也办不下去。
宾客们听说孟府上来了刺客,吓得魂不附体,嚷嚷着要离开。更有甚者,直接指着孟之昂的鼻子便开始骂,直将他损得一文不名。
孟之昂还不能还口,攒了一肚子火气也能憋着,费了好一番功夫,方才把人都安抚完。也终于抽出空暇,可以管一管后院的事。
然而他也不是傻的。
前脚东宫的那两位贵客刚告病回去歇息,后脚停云苑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罪魁祸首是谁?不用动脑筋也能猜到。
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孟之昂牵唇冷笑道:“太子殿下休息这么久了,也不知现下如何?这府中闯进来了刺客,可别伤了咱们这位尊贵无比的贵人。”
说罢,他不去停云苑看情况,也不上府衙搬救兵,朝着卫旸休息的偏厅便径直奔去。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大波人,手里还都抄着家伙,气势汹汹。
知道的,说他是在担心太子的安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直接过来抓刺客的。
偏厅外头守着的两个小内侍都由不得哆嗦,觑了觑后头空荡荡的屋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贺延年倒是从容不迫。
卫旸换好衣服离开后,他便一直带人在偏厅门口守着,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刻着警觉,连只苍蝇都不放进去。停云苑闹刺客的消息传过来,他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松懈片刻。也早就料到,孟之昂会有这么一出。
现在殿下和郡主都还没回来,可千万不能让他们进去。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贺延年甩了甩手里的拂尘,对左右两侧道:“都警醒些,哪个敢露出马脚,别说殿下会不会震怒,咱家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两个小内侍哆嗦了下,纷纷矮下脑袋,低声应是。
恰这时,孟之昂也到了门前。
贺延年“哎哟”了声,忙上请安,“这什么风把孟大人给吹来了?今夜来了这么多宾客,大人不去招待,怎的跑这儿来了?”
孟之昂瞥了眼他身后紧闭的大门。
屋里灯火通明,却瞧不见半点人影。
他无声一哂,越发坚定要进去看一看的心,便朝贺延年拱手道:“近来城中盗匪猖獗,头先下官是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危着想,方才将殿下从驿馆请到家中小住。不想眼下,连下官府上也遭了贼人的毒手,下官实在羞愧难当。
“贼人到现在都还没抓到,也不知殿下现在情况如何?下官不胜惶恐,特来此处求见,也顺便向殿下告罪领罚,还请贺公公进去帮忙通传一声。”
贺延年也朝他塌腰拱手一礼,笑得像个弥勒,“太子殿下无碍,还请孟大人放心。只是眼下醉得厉害,还在屋里头歇着。适才咱家进去伺候,人还吐了,咱家正嘱咐人帮忙更衣呢,这一时半会儿怕是没法召见大人。
“至于盗匪之事,孟大人也不必放在心上。殿下一向宅心仁厚,知道您为了一方百姓,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乃是咱们北颐不可多得的人才,怎会为这点小事就责罚于您?”
说着说着,他又垮下脸来,颇为担忧地仰头瞧了眼头顶的苍穹。
“天色越来越黑,也不知道这盗贼究竟躲到了哪里?万一还在府上,怕是不好。孟大人只管放心大胆地忙自己的事去,这里有咱家和锦衣卫在,出不了乱子。”
此言一出,周围人颇觉有道理,纷纷放下手里的家伙交头接耳,琢磨要不要去别的地方察看,梗着脖子巴巴等孟之昂发话。
孟之昂却不应声,只睨着贺延年,幽深的凤眼缓缓眯成两道缝。
到底是东宫的掌事大太监,处变不惊的态度就是不一样,笑嘻嘻的三言两语,就把他所有路都给堵死了。
但可惜,仅凭这些条件,可没法儿把他打发走。
他眼尾余光朝身旁幽幽一睇,边上跟着的家丁立马心领神会,眯起眼,仰脖儿望了眼,一张脸顷刻间煞白如纸,抖着指头,指着偏厅屋顶直喊:“有贼!真有贼!就在屋顶上,闯偏厅里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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