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是客,无须操心这些,只照常起床梳洗。
卫旸一大早便出门去了,为今晚的事做最后准备。
元曦一个人闲来无事,便寻了个理由在孟府上闲逛起来。明面上说,是待在屋里太闷,出来赏景散散心,实则却是放心不下,想亲自探探这孟府,看看究竟有什么乾坤。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停云苑,云旖的住处。
同别处人来人往的热闹相比,这里明显要冷清许多。即便是白天,朱红的大门依旧紧紧闭合,门上用的还是工艺极为复杂的丽江锁,便是有盗贼闯门,想开这锁也得费些周章。
寻常人家都将这锁用在库房,保护贵重家当,谁会用在这里?
还是从外面反锁的……
元曦不由拧眉。
知夏昨日的警告犹在耳畔,她攥了攥手,袖口绣着缠枝纹的柔软面料在指尖微微扭曲。挣扎良久,她到底是放心不下,提裙迈上台阶,想去叫门。
然她绣鞋底才挨上台阶面,旁边便传来一声大喝:“住手!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夫人的住处?”
一个梳鬟髻,穿湖绿夹袄的婢女,抱着食盒火急火燎地朝她们跑来。
元曦认出来,是昨天他们随孟氏夫妇搬过来的时候,在府门口等着接云旖的贴身丫鬟,名叫春晓。
那厢春晓也认出了她,小脸吓得煞白,忙屈膝行礼,“奴婢不知是郡主驾到,多有失礼,还望郡主莫怪。”
元曦盈盈一笑,倒也没责罚她,只闻着食盒里浓重的药味,轻轻折了眉,旋即又不动声色地牵起唇角,笑问:“你家夫人可是病了?严重吗?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大夫,医术出神入化,大家都说他是‘在世华佗’。若有需要,我可请他来给孟夫人诊一诊脉。”
春晓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多谢郡主好意,夫人只是偶感风寒,不碍事的。”
元曦却不肯让步,“世上很多大病,都是叫一些不起眼小病拖出来的。孟大人是朝中不可或缺的股肱之臣,他夫人生病,我身为郡主,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那位大夫跟我很熟,只要一句话,他现在就能过来给夫人诊脉。”
说着,她也不等春晓开口,就朝窃蓝抬抬下巴。
窃蓝很快明白过来,这是让她去找云雾敛,当下也没迟疑,颔首领了吩咐,便转身要去找人。
春晓却一步拦在她面前。
银朱反应快,也跟着上前一步,叉腰挺胸道:“怎么?郡主的话你也敢反抗了?信不信我这就去把太子殿下找过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春晓却寸步不退。
一双手死死扣住怀里的食盒,用力到指尖都发了白,显然心里极是害怕的,呼吸都跟着打颤,却还是坚持说:
“夫人的事一向都是孟大人做主的,奴婢说了不算。郡主想给夫人请大夫,还是先去问过大人的意思吧。没有大人点头,郡主便是杀了奴婢,奴婢也不会随便放人进去的。”
说罢,她便抱着食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眼皮闭成一条线,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窃蓝和银朱没了办法,扭头向元曦求助。
毕竟是在别人府上,且她们要请的人还很不一般,元曦也不好再逼。万一真的因为这事跟孟之昂彻底撕破脸,可不利于他们在府上继续找鱼。
“我不过是随便提提,你何必如此紧张?”元曦笑着打圆场,给彼此都递了个台阶,便带着人从这里离开。
可这心结也是因此彻底落下。
门后面到底有什么?云旖和孟之昂又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理智安慰她,是她多心了。可同为女子的第六感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事情一定不止她打听到的那么简单。
如此想着,元曦整张脸都凝重不少,人早就离开停云苑,心却还在那柄紧合的丽江锁上。
也就在这时,一颗小石子忽然蹦过来,在抄手游廊的美人靠上“咕噜”滚了一圈。
元曦抬头四下看了看,没瞧见人影,只有一排婢女端着漆盘匆匆从鹅软石径上行过。以为是哪个婢女赶路太匆忙,不小心踢过来的,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走了没两步,就又飞过来一颗,径直打在她小臂上,她疼得“嘶”声皱了眉。
银朱更是竖起眉毛直嚷嚷:“谁啊!”
却是看见一个圆脸丫头躲在假山后头,朝她们小小地招了下手,紧张又警惕。见她们不肯过来,还焦急地跺了下脚,把嘴巴张到最大,夸张地跟她们比嘴形。
窃蓝和银朱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元曦却是辨认出,她说的是:“夫人有难。”
元曦心里当即“咯噔”警觉起来。
第68章 犯病
孟府上的人, 元曦都信不过。
撞见这副情状,她第一反应也是本能地怀疑会不会有诈?
可那小丫头还躲在假山后头,拼命朝她挥手。
瞧年纪,她约莫也就十一二岁, 个头不高, 得蹦跶着才能让手从假山后头伸出来。视线左右来回张望, 发现有人便立刻缩回去, 竟是比她还警惕孟府上的人。
元曦捏着手踟蹰了会儿, 还是吩咐窃蓝和银朱在原地等候,自己过去一问究竟:“你是谁?寻我何事?”
小丫头四下扫视了遍,确定没人发现, 拉着元曦一块儿躲到假山后头, 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你就是京中来的郡主?愿意帮夫人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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