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很疼,血肉被撕咬下来的痛苦秦茶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而且伤口愈合得要比她想像的慢很多,因为药不够。
秦茶觉得自己必须进城一趟,除了打探消息找瞎子以外,她也得找些活计,她不可能真让一个半大的孩子养自己。
“城内,你们都不能进去吗?”
“每次月满的第二天的白天,可以进去,”长羲稍皱眉头,“您想进城吗?”
秦茶虽没回答,长羲就已经露出非常不高兴以及不赞同的神色:“城内也没有什么好的,那里的人自私且虚伪。”
秦茶看着少年有些阴戾的表情愣了一下,但少年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抬起头来看她,就是一副很乖巧的模样:“我从那里被驱逐,所以不喜欢那里。”
“……为什么会被……驱逐?”
这里的人都是被城内驱逐出来的人,他们或因犯罪,或因得罪权贵,或因太过贫穷,只有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因为,他是个瞎子,背负着诅咒的瞎子。
少年弯着嘴角笑得羞涩腼腆地回答,“因为我穷啊,而且是个孤儿,没有人愿意为我担保。”
秦茶沉默一会儿,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却被他避开了。
“对不起,我想我还是不喜欢别人碰我,”长羲摸了摸自己半长的碎发,他察觉到她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体异状,他莫名地也不想让她知道,于是只能压抑着自己去回避她的触碰,小心地问,“您会因此不高兴吗?”
“不会,”秦茶收回手,轻轻摇头,“你是个好孩子,你以后会更好的。”
他最后会是她的副官,无论何种情况,都不放弃任何一个城民的优秀的副官。
而长羲因为她的夸奖,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他以着她最喜欢的天真虔诚姿态,认真地说,“您一直陪着我,我就是最好的我。”
就要从地狱里爬出的我。
秦茶凝视着已经到她肩膀的少年,他的目光亮若星辰,看着她总是很依赖也很珍惜的的模样,秦茶突然就鬼使神差地说,“我教你习武。”
话一出口她有片刻的后悔,可是看见长羲那样狂喜而又渴望的神情,她又觉得,她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这一教,秦茶就在这里拖了近半个月。
长羲是个很好学也很能吃苦的孩子,秦茶总是拿着长棍去敲打他纠正他的动作,变着法训练他的速度和力道,后来连吃饭他手腕上都会系着沙袋,她没办法在这里久留,只能尽可能地教会他训练的办法。
太阳很猛烈的时候长羲在门口扎马步,秦茶有时候看见他一身汗涔涔的,偶尔会取笑他:“你把上衣脱了吧,也没什么好看的。”
可少年就是打死都不脱。
后面被秦茶惹急了,长羲脱口:“看了就要结婚成亲的!”
秦茶:“……”
瘦鸡样的小孩子,看了又不会少肉。
“啧,”秦茶靠在树枝上坐的笔直,眉目没有初见时的冷冽锋利,她微仰头晒着光,面色难得安和清淡,讲话却依旧干脆利落,“我不看就是了。”
长羲垂下头,却突然就想把上衣脱了。
嗯,结婚成亲的话,如果可以结婚的话……
少年的念头只是一瞬间,还没成型,就被秦茶恰巧打断。
“头抬好了,”秦茶只微偏了一点目光,拈了一枚果子击中了长羲的头,她严肃的,“你在偷懒吗?”
长羲一下子收了杂念,把头抬端正了。
那天晚上,秦茶想了想,觉得自己身体还行,于是趁长羲熟睡之后,偷偷溜了出来。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屋子的时刻,本应该熟睡的长羲却睁开了眼睛。
“不高兴。”
他嗓子低哑得很,但又微带着少年的干净,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目光落在床的附近,眼里一片空洞洞的黑暗。
长羲再次重复地、阴沉地说:“不高兴。”
“很不高兴。”
“好想把您锁起来,”长羲脸本就枯瘦,此刻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他面色更差,又有一点想不明白的懊恼,“好像要留不住您了。”
片刻之后他又咧开嘴笑起来。
“不过没关系,舍不得伤害您,”他微笑着自言自语,“那我杀掉吸引您注意力的人就好了。”
而原本只打算在城门附近摸索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混进城里的秦茶,竟然运气十分好地再次碰上了瞎子。
这一次打的照面依旧十分仓促,因为那家伙!又被一群枭鸟围!上!了!
妈的好想爆粗。
生无可恋的秦茶看着他被几个人护着往城门撤退,但枭鸟紧追不舍,眼看着护着他的人一个一个减少,而城门还很远,秦茶沉默了。
视死如归地往自己身上倒了一罐事先备好的花蜜,秦茶看见枭鸟立马回头,放弃追攻瞎子一群人面向她之后,她拔腿就往江边狂奔。
她往回跑的时候,听见背后传来瞎子大吼的声音:“喂!你小心一点啊!谢谢你啊姐姐!”
……姐姐?
秦茶脚下差点一个踉跄。
不过等等……!那瞎子看得见自己?他现在没瞎啊?
秦茶疲于逃命,没能想太多,在枭鸟要追上她的时候,她果断地跳入江里。
枭鸟怕水,在岸上啼叫了大半夜,眼看着太阳快要出来,才龇牙咧嘴地嘶鸣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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