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问:“不做手术呢?”
“不到一年。”
郑安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该怎么安慰丈夫……
她才刚结婚,刚刚爱上这个男人,他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罪?
她伸手拥抱着男人,很久很久。
苏文航也不说话,两人紧紧相拥,屋里安静得只剩下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
郑安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做手术,他有四成机会失败和加快死亡。就算不做手术,他活不过一年。
苏文航不是她一个人的,她没法做这个决定,下午她就通知了两方父母过来广穗商量此事。
她在电话里没有说是什么事,就是有些事需要他们过来商量,怕他们来的路上心情不好;怕苏振业开车会受到影响,造成一些意外事故。
两方父母以为小两口因为婚礼的事情让他们过来广穗,结果来到才知道是苏文航病了,需要做手术,而且手术成功率只有六成。
最后,大家决定一起去医院找医生,再详聊病情。
郑安语觉得无论苏文航这个病做不做手术,她未来有一段很长的时间都不能去上班,她需要照顾她的丈夫。
晚上,她打电话跟主编说了辞职的事情,然后在笔记本电脑前敲打辞职信,发到主编的邮箱。
“苏太太,喝牛奶。”
苏文航依旧在睡前为她热一杯牛奶,拿进卧室。
心里不太滋味,不知道他还能为她热多少次牛奶?
他从医生那里了解到,患有脑瘤后期身体会有一定的影响,可能会失忆、失明、行动不便……
郑安语见他生病了,还不忘给她热牛奶,红了眼眶。
苏文航指尖触碰她眼睑,抹掉刚掉出来的眼泪,说:“别哭,我会心疼的,我一心疼,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对病情也不好……”
郑安语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拿起桌面上的纸巾,擦干眼泪,说:“我不哭!”
“乖孩子,喝杯牛奶去漱口睡觉。”苏文航把牛奶放在桌子上,揉揉她的发顶。
夜了,郑安语因为经痛在床上辗转反侧。若换平时,她早就撒娇叫苏文航帮她揉揉肚子。
可他现在病了,她不能打扰他休息。
她静悄悄地下床,走出卧室,自己烧热水泡红糖。
喝过红糖水后,肚子暖暖的,刚才的痛楚感减轻了一些。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外面的夜景发呆……
想起昨夜做的梦,梦见苏文航一点一点远离她,消失了。
她摇了摇头,错觉错觉,都是错觉。
苏文航才不会离开她的。
她忆起小时候,在她记事的时候,苏文航就在她身边了。
每次见面,他总是给她带一些零食,有时候是棒棒糖,有时候是小饼干。
叶秋蓉有几次笑着解释,说这是苏文航一天的零食,知道今天要出来见她,所以忍着不吃,要送给她。
后来,上幼儿园上小学,苏文航天天围着她转。
再后来,上中学上大学,装学渣,让她天天围着他转。
她出国工作三年,回国就被他哄过来同居,最后还骗婚。
狗男人,从小到大,心机这么重。
从小到大,除了出国那三年,他们几乎是天天在一起。
她的生命27年的生命中,苏文航占据她生命时间九成的日子,这数字比她父母陪她的日子还要多。
她从18岁开始就不常在家了,而苏文航还陪她一起读大学,留在广穗工作。
她习惯了苏文航在身边,从来没想过他有一天会离开,永远不会回来。
她一直都觉得,无论她身在哪里,只要她需要他,他就会出现。
他永远是那个随传随到的人,他是永不缺席的人。
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不会有事的。
郑安语情绪崩溃了,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膝,默默地流眼泪。
突然,一袭温暖,拥抱着她。
熟悉的味道,是苏文航出来了。
苏文航抱着她,心疼的语气略带一些后悔:“如果知道你会偷偷哭,我就不告诉你病情了。”
“我才不是因为你病哭,是大姨妈让我哭……”郑安语止不住眼泪地解释:“女人来大姨妈的时候就是这样,死了只蚂蚁也会哭,过几天就好了。”
“是我自作多情了。”苏文航伸手面前的茶几,在纸巾盒抽出纸巾,给妻子擦眼泪。
郑安语带着哭腔说他:“对,你老是自作多情,你要检讨一下,我才不是那种软弱的人。”
苏文航同意她的说法:“嗯,苏太太不是软弱的人。”
“文航你也要坚强活着,不然以后我太孤单了……”郑安语伏在他胸膛说着,真不敢想象没有他的以后。
“嗯,我会努力跟你白头偕老的。”
*
新的一天,小两口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努力地笑着,尽量让气氛轻松。
郑安语提交了辞职信,今天开始不用去上班,打算晚点回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
苏文航打算像平时那样去做早餐,但是郑安语不让,她说:“从今天开始,你什么都不用做,让我好好照顾你!”
苏文航习惯照顾她,反过来被照顾有些不习惯:“这样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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