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浪右手撑在沙发上,抵着太阳穴,望着她,突然笑了:“小梨花,跟我共处一室,你很紧张么?”
他的眼睛里有着散漫笑意,薄唇轻佻地勾起,任何女孩子见了这样的他,坚持不了半秒就会举旗投降。
这公狐狸又在发/骚了,江漓梨心想,他就正经不了一分钟。
“谁、谁紧张了?我这是饿的。”
“饿?”周浪的表情恢复了正常,“你上一顿什么时候吃的?”
江漓梨凝神想了想,好像是……昨天吧?除了飞机上吃了一点,还有她离家前吃过一顿早饭,肚子里就再没进食过了。
她居然空着肚子撑了这么久?
江漓梨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拍着空瘪的肚皮说:“反正挺久了,你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我点外卖……不行!”
她突然记起来:“我手机没电了,你家有充电线么?”
周浪从沙发上起身,一边穿外套边说:“还点什么外卖,等送到你人都饿死了,我下去买,你坐着,不用你去,车里有根充电线,我顺便帮你带上来。”
江漓梨只好坐回沙发,干巴巴道谢:“好吧,那谢谢你。”
“有什么想吃的?”
“随便,都行,”忽然想起周浪对于“随便”的标准,就是什么都点一遍,于是赶紧补充,“别买多了,我吃不完。”
周浪随意地摆了摆手,径直出了门。
第48章 旧T恤
周浪带回来一些广式小点心,蟹黄小笼包、虾仁生煎、蒸凤爪和春卷,还有一份炒河粉,品类虽然多,分量却不大,适合江漓梨饿过了头的胃。
她先夹了个小笼包吃了,汤汁有点烫,但很鲜,蟹粉的味道又咸又甜,好吃极了,她餍足地眯了眯眼,咬着包子含糊地说:“这蟹黄包真好吃,哪家的?”
周浪说:“我哪知道,见楼下哪家还开着就进去了,你是太饿了,才觉得什么都好吃。”
见江漓梨吹也不吹,就夹起一个生煎要往嘴里放,他连忙拦住。
“别吃那么急,刚出锅的,咬一口烫死你,先晾一晾,等放凉了再吃。”
“哦。”
江漓梨只好把生煎放回饭盒里,扒了口河粉,配一口凤爪,那凤爪蒸入味儿了,褐色的汤汁满口咸香,又软又糯,一抿就脱骨。
这才是人生啊,江漓梨觉得自己还能来十只。
她实在是太饿了,饭量比平时涨了五倍,竟然把这一堆东西都给解决了,最后被撑得瘫在椅子上休息。
周浪给她接了杯热水,放在她手边,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一只脚搁在她椅子的横梁上,抄着手臂,吊儿郎当地问:“得,吃饱喝足,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离家出走了吧?”
江漓梨悠悠地打了个饱嗝。
吃饱了,她现在是贤者时间,何况这事儿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于是她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向周浪完整地叙述了一遍,最后蹙着眉尖问:“我爸说,我这人太傲了,你觉得呢?”
周浪食指抵着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兴许有点儿吧。”
“唉。”
江漓梨没话说了,连周浪都这么觉得,看来她是真的傲。
他见她沉默,忍不住问:“怎么,生气了?”
“没,”江漓梨摇头,精神有点儿低落,“我就是觉得,自己得改一改脾气了。”
“哦?为什么?”
周浪饶有兴致地追问:“你觉得,当着你那表姐夫的面,你该夸他有文化,水平高,即使你心里并不是这么认为?小梨花,你不觉得说违心话,比起脾气差更不好么?脾气傲一点儿,说明你有个性,要是为了让别人心里舒服去撒谎,只能让你变成一个虚伪的人。”
江漓梨不赞成地摇头:“你这是歪理。”
“歪理也是理,你只是比别人直率点儿,我不觉得这是缺点,反而觉得是你的优点,不需要改正。”
江漓梨知道他一贯口齿伶俐,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便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爸爸说,行业不分贵贱,我不该拿学历低来取笑人家。”
“可事实是行业就是有贵贱,学历也有,不然为什么初中学历,与博士学历拿的薪水不一样?有些企业招聘,要求是明确写了要求本科以上,你怎么说?”
江漓梨皱起眉:“你看,你又来抠我的字眼了,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管一个人学历如何,行业是什么,他在人格上是平等的,别人无权评判他,我不该去评判吴建刚,其实仔细想一想,我对他本人没什么意见,只是……只是一想到我姐,就会觉得有点不值罢了。”
周浪笑了:“你这不就是在评判人家么?认为他配不上你姐。”
“……”
江漓梨拿拳头重重敲了下脑袋,郁闷不已:“我怎么这样啊?我是不是心理有问题?怎么这么恶毒呢?”
周浪笑得前仰后合。
“得了吧,谁还没点儿恶毒心思,区分好人恶人的标准不是看谁心灵纯洁,而是看他有没有把坏心眼付诸于实际行动,再说了,你干嘛总用圣人的准则要求自己,活得不累吗?”
江漓梨不说话了,盯着他的脸看,周浪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问:“你看什么呢?”
“我看你想事情真通透啊。”
周浪还来不及笑,又听她感慨:“难道这就是无赖的处世哲学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