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花抱起云晏,甚至觉得一种名叫“责任”的东西沉甸甸地压在身上。要说从前也有榕洋,但是毕竟余氏还在,她不管怎么都是个“姐姐”而不是“母亲”。
陆芸花是个没有父母的孩子,所以母亲和父亲这两个词在她心里有着不一般的地位,曾经她也有过“如果我做了母亲不会像他们一样。”这种想法,她现在成了母亲或许……也算能够补全自己曾经的遗憾了。
“是给你的,但是要和大家一起玩哦。”陆芸花耐心地说,顺手抚平了他总是乱糟糟的头发,今天他头发上绑着两个小穗子,陆芸花瞧着有点眼熟。
不是我之前顺手给他送的那个?
自己做手工时候练手做的小穗子她还是认识的,当时觉得丝线那种偏奶蓝的颜色很特别很可爱,也不知是在哪家买的线,布坊是怎么染出来这个色,因为她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同样颜色的线。
所以陆芸花用那稍稍一点线做了两个小穗子,想着以后留下给榕洋扎头发,后来像现在一样头发乱糟糟的云晏第一次和她见面了,她就顺手用这两个小穗子给他扎了头发。
在那之后云晏常常去她家,可她再未见过这个小穗子,本以为被冒冒失失的孩子弄丢了,都快忘了这回事,现在一看穗子的颜色依旧清新干净,还是那种萌萌的、奶奶的蓝色,应当是被主人爱惜地保存着,不然以现在染料容易掉色的情况是不可能这么新的。
云晏乖乖点点头,一双大眼睛都被脸上的笑意挤成了两条缝,深深诠释了什么叫“笑眯眯”,听她要自己把小木车分享给其它兄弟也没有什么不情愿的。
这时候陆芸花听到卓仪问阿耿:“你们都过来了那阿婆怎么样?”
“阿、阿娘睡着了,没有事的。”阿耿还没回答,他身后有个小家伙站直了身子,鼓起勇气说。
卓仪和陆芸花都是一愣,就见榕洋脸上还是有点胆怯的表情,卓仪下意识看向陆芸花,就见她对着自己怀里的云晏努了努嘴。
哦……
卓仪向前坐坐,先是朝着陆榕洋招了招手,等小孩儿抿着嘴巴往前走了几步后一把把他捞起来放在腿上。
直接腾空了的孩子差点发出惊叫声,只是在他还没叫出声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好端端坐在卓仪腿上,一时间脸颊红扑扑地,他还想装出不在意的样子,眼睛里的兴奋却暴露了他很高兴的事实。
坐在……姐夫腿上和坐在姐姐腿上是两种不同的感觉,陆榕洋恍惚感受着:
姐姐是软软香香的,抱得很紧,感觉像温柔的云;姐夫身上有点硬邦邦,抱起他的时候没有姐姐那么亲密,但是手臂很稳很有安全感,像可靠的山。
卓仪利索地抱好榕洋,对着阿耿也张开手臂,阿耿笑着把长生往陆芸花那里推了推,难得孩子气地扑进卓仪怀抱里。
可见他也很开心,不然不会就这样“抛下”最小的弟弟不管,显示出难得任性。
陆芸花抱着云晏起身,顺便捞起被推过来的长生,一边手臂放着一个孩子还稳稳当当。
卓仪跟着站起,急急向她那边走了两步,生怕她抱不住,却看她笑容温柔声音轻缓,云淡风轻抱着两个不轻的孩子,步伐轻快和缓,好像手里只是抱着两个南瓜。
这……
卓仪眨眨眼,想起曾经陆娘子是怎么“轻轻一脚”就把田少爷那样一个大男人踢飞的,现在想来这是她气力超群的原因。
“可惜。”卓仪又是轻叹,只有阿耿听见了,他不解地抬头看师父,不晓得他叹什么气。
小阿耿都习惯陆芸花的力大无穷了,毕竟看过陆芸花单手提推车、轻松搬卤锅、随便抬木桌以后……怎么说呢?很难不习惯吧……导致他也忘了自己和陆芸花接触不多的师父并不太清楚这件事情。
陆芸花抱着孩子们绕过院子里的东西走向一辆小木车。
这些都是她的嫁妆,从她还小的时候就开始攒了,没什么头面首饰,多是现银和地契还有布料家具等物。
没错,地契,余氏把家里的地分为两份,直接给两个孩子各给了一份,毕竟现在她当不了家陆芸花也成婚了,家里财产这个时间分开最好。
她并没有因为陆芸花是女子以及她会赚钱就多给榕洋分些,甚至因为陆芸花不要宅子执意给她多分了地,虽说总共也没多少地,但陆芸花的嫁妆在周围一片都算是很不错的。
也不是余氏偏爱陆芸花不爱榕洋,要知道榕洋以后大概率是在卓家和姐姐姐夫生活的,那又何必为了这些地契叫女儿伤心?最后反倒对谁都不好……这也是一种家长的智慧吧。
“你们试试?”陆芸花放下两个孩子,把崭新的小木车提过来放到平坦的院子里,对他们鼓励道。
卓仪家光秃秃的院子这会儿可比花草丰茂的小院好多啦,毕竟全木质的小车并没有什么减震措施,链条也很脆弱,在这个平坦如水泥地的院子骑起来要舒服安全得多。
没错,这就是个小型三轮车……后面能坐一个孩子的三轮车。
不是陆芸花不想孩子们都坐上去,她和陆木匠商量后觉得后面车厢最多也就能坐一个人,固然陆木匠手艺惊人能把链条徒手做出来,木头的承重毕竟是有限的,如果后面太重木质链条便会绷断。
也不用看不起三轮车,说实话小时候陆芸花和小伙伴们可喜欢三轮车了,前面骑车的位置都要轮着换,大家“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冒着汗把三轮骑得飞快,实在是一件刺激又快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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