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想到细查下去,竟然发现了另外一件奇怪的事。负责那次围猎护卫的人是金吾卫副将袁兴,他是陛下的心腹,可是挡在陛下面前九死一生的人却成了衡之。”
“嫂夫人,你大概也不知道吧?自从你父亲季尚书去世之后,陛下便疏远了衡之,反而更加器重副将袁兴。那段时日,朝中隐有传言陛下对定国公府不满,对定国公世子不满。若不是衡之往日威信还在,袁兴已经爬到了他的头上且已经成为新的金吾卫统领。”
“衡之是我的好友,也是嫂夫人的夫君,他的性子你我都清楚,最是心高气傲眼中容不得沙子。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硬生生地忍耐了下去,任袁兴在金吾卫中作威作福,甚至默许了陛下对他的冷落。”
卫长意唇边的笑容已经淡地不能再淡,“袁兴死了,按例要收回朝中赐下的官宅,嫂夫人,我偏偏在袁兴的书房里面发现了这个。上面记载着袁兴从为官来收下的一笔笔暗财,嫂夫人,你说奇怪不,季尚书病的时间里面,袁兴竟然从定国公府得到了不下五万两的横财。而就在衡之围场受伤的第五日,袁兴又从杨家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财物。”
“杨家是大皇子的外家,袁兴是陛下的心腹,理应明白避讳的道理。他肯坦然收下财物只有一个说的通的原因,那就是陛下知道且默许了一切。”
“朝中有传言,陛下早就知晓几位皇子会在围场上相争,存了敲打他们的心思。可没想到,横空而出一只发狂的熊,衡之为了救驾受了重伤命在旦夕。”
“嫂夫人,你以为衡之为何一定要纳妾,你以为他为何要忍着袁兴的挑衅甚至给他送了厚厚的财物,你以为他为何会在一个明眼人都知道的局中拼死展示自己的忠心?你都不知道,你甚至在他伤重的时候执意和离离开平京城。他的脾性是很恶劣,可全天下那么多人中能够为你顶着那么多压力做到这一步的人只有他一个。”
“衡之从来不插手皇子们的储位之争,可是围场是一件,对宁王的人吕通判下手又是一件。我到潞州城做通判也是他安排的,你救下的那个施家子能够抹去复杂的身份入仕也是他耗费的功夫,护的人是谁嫂夫人心里可曾想过?”
“可怜他因你身陷权欲泥沼,最后什么都没得到,落得一个头痛之症和含有隐疾的身体。”卫长意不愧是做过大理寺卿丞的人,一句一句语调平缓的话如同利刃狠狠地插进季初的心里,让她心神大乱让她慌乱不堪。
季初心乱如麻,指尖掐紧了手心,一句话都不知该怎么说,喉咙里面像是哽住了东西,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脑中嗡嗡响着卫长意的声音。
“卫长意,你不准再说了,明明是侯爷执意纳贵妾,主动要与季初姐姐和离的。”莫青青听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的夫君是在颠倒是非,一双大眼睛含着怒火瞪他,气的脸颊泛红。
卫长意闻言笑了一下,长臂一伸将自个儿的小夫人半搂着到了另外一处厢房,被肥肥的大白猫狠狠挠了两下也没松开。
“滚开,我要和你和离,我要再嫁一个好男人。”莫青青使劲儿挣扎,恨不得也用手去挠他。
“你不是就想知道当初我为何要求娶你的那个姐姐吗?我全都和你说。这里就留给你的季初姐姐好好地想一想。”卫长意耐心地哄她,抱着直接将厢房的门关上。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就想和你和离,反正你是个骗子,你骗婚,你要求娶的人不是我。”房中传来小姑娘气呼呼的声音,骗婚二字带着满满的气愤。
“我怎么就骗婚了?我想娶的人一直是你。青青乖,你仔细听我说,当初是你那姐姐先算计我,你记不记得那年……”卫长意鼻子险些气歪了。
……
厢房里面的声音渐渐地低了,季初愣了一会儿才在双青无比担忧的目光中打开了小册子,手指微微地颤抖。
父亲在她与聂衡之成婚的第二年开始生病,也就是被牵扯进了先太子遗嗣一事中得了魏安帝的厌恶。那一年父亲生病之前,副将袁兴从定国公府聂衡之手里得到了整整三万两的财物。
又过了两个月父亲病重,他又从那人的手中得到了两万两的财物。
两笔记录,聂衡之一点口风都没有向自己透露过。但季初知道这些不会是假的,因为那段时日她能感受到定国公看向她的目光很冷,她以为是自己拦着聂衡之纳妾……
如果聂衡之是在和袁兴虚与委蛇,那她在门外听到的他对袁兴说的话也可能是假意为之?
季初的脸色一瞬间煞白,她甚至有些呼吸不上来,直到耳边响起了急切的呼喊声才如梦初醒地呆呆看向发出声音的厢房。
“来人,快去驾马车,青青晕过去了。”厢房的门一脚被卫长意踹开,他抱着软绵绵的小姑娘出来,不顾仪态。
清净峰下面的小镇子只有一个赤脚大夫,医术显然不怎么好,至少这里的百姓看诊都到三清观的道长那里。
“清净峰上有一位道长医术极好,这里离三清观很近,立刻去三清观。”季初听到了自己极为冷静的声音,然后同莫青青坐上了宽敞的马车。
卫长意亲自驾驶着马车往三清观赶去。
灵活的白猫窜进了马车里面,尾巴上的长毛一下一下地扫在季初的手上,她怔怔地看着昏睡不醒的莫青青,像是失了魂魄,只有一颗心飞快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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