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走,立刻将别馆的大夫请来!”聂衡之得了她的许可,厉声吩咐。
金吾卫得了他的指令,当即就收了手,陆行带着沈听松一干人顺利离开。
仲北目光愤恨地看着那些人的背影,转过头怒视季初,如果不是因为她,侯爷不会受伤,这些人也逃不走!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们不会到潞州,侯爷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以前仲北对季初这个世子夫人抱有尊敬,一开始她嫁入定国公府的时候,他还在主子面前替她说过好话。
可从她执意要和侯爷和离再到侯爷为了她落到如今的境地,仲北对季初的那一点点尊敬磨的一点不剩,甚至生出了怨恨。
季初已经心力交瘁,她被聂衡之紧紧拥着,一分都动弹不得,唯恐挪动了他,让血流的更多,根本也没有精神理会聂衡之周围人对自己的看法。
现在只是一个仲北,之后还会有聂茂之,还会有卫长意,都会责怪她吧。
她苦笑一声,聂衡之没有察觉。他依恋地将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小声地呼痛,可能是因为那么多人在这里,他没有哭也没有落泪,只是不住地在季初的耳边呼痛。
季初目光涣散,没有说话,聂衡之因为她重伤,但她此时此刻连一句安慰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聂衡之抱着她,发现有些不对,脸色慌张,连忙止住呼痛的话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季初,我没事,我一点都不痛,我不会死的。”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一点都不会痛的。”他期期艾艾地开口,凤眸深处藏着惶恐不安,害怕从女子的嘴中听到拒绝的话。
季初垂下眼眸,遮住了其中所有的情绪,没有吭声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她知道,等到了聂衡之清醒后,迎来的会是什么。她是个卑劣的人,欺骗了神智不清醒时候的他,然后还让他为自己受了重伤放走了沈听松……
别馆的大夫被拖着拽着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赶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在前院的聂茂之和卫长意。宴会已经散了,施岐想要留下倒是被拦在了外面。
聂衡之后背被刺了一剑,手臂上还有一道划伤,大夫看了一眼面带难色,忍着惊惧先草草地上了一层药粉,随后便让人小心地将其抬出地牢,到了干净明亮的地方再行处理。
总之没有伤到要害,不会损伤到性命。
季初死死掐着手心的指甲终于松开,微微动了下身,煞白煞白的脸恢复了一丝血色。
“那就这样先抬出去。”聂茂之是个急性子,像是没看到长兄和长嫂相拥的亲密姿态,当即开口。
然而,在场的人听了他的话后都没有反应,仲北冷着脸沉默不语,卫长意则在确认了好友伤势暂时于性命无碍后,认真打量地牢的情况。
就连聂衡之自己,也在强忍着药粉带来的伤痛后一言不发,搂着女子不愿意放手。方才季初没有回答他,他的眼眶慢慢地又红了。
地牢里面一片寂静,可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投向聂衡之怀中的,季初身上,气氛渐渐焦灼。
“你先松开我,让人从地牢将你抬出去,好不好?”季初抿抿唇,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明白在天色未亮在那个清醒的聂衡之没有回来的时候,自己压根不要想从这里离开。
当然,聂衡之因她受伤,她从自己的立场上也无法当做无事发生一般离开。
聂衡之松开了她,可一双眼睛却不舍得移开,水汪汪的带着乞求。他也在害怕,害怕那人若是知道野男人被他放走从此以后就一直服用药丸不让他出现了,他永远都见不到季初的人了。
“我陪着你,留在这里。”季初看着他,语气很温柔,她知道这些人都不开口说话,是要她的态度,也知道明日必须要和清醒的聂侯爷解释,或者被他用潜入别馆拿走令牌放走沈听松的罪名关进这个地牢来吧。
不过好在沈听松活着被救走了,而她,也许聂侯爷不会要她的命。
“嗯。”聂衡之含着泪水重重点头。
其他人也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小心翼翼地将人抬出了地牢,期间聂衡之的目光没有离开过身边的人。
卫长意走在最后面,见此暗中松了口气,悄声吩咐了一句,将牢房中的血迹和残存的气味处理干净。
有人,疯狂到连自己也算计进去。
第五十九章 (一更)
因为伤在了后背, 为了避免伤口被挤压,聂衡之只能侧卧在榻上,同时一只手臂还要曲着, 看着姿态极为的别扭和难受。
大夫给他仔细处理伤口的时候, 他拽着季初的一只手,委屈巴巴地瘪着嘴,眼中隐有泪光闪现。
季初撇过头没有看那一盆盆被端出去的血水, 也没有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 而是看向了聂茂之, “派个人和施岐说一声吧, 我暂时无碍,请他不要担心。”
施岐带她进来,别馆中突然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而她迟迟未露面, 他肯定在外面急的团团转。
闻言,聂茂之先是看了长兄一眼, 见他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 讪笑一声,“长嫂……季娘子说的是,我这就派人过去,让施指挥回去季府。”
“嫂夫人不必担心, 安安心心地留在这里便可。施指挥是个聪明人, 想必回到了季家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心里明白。”卫长意突然开口,说出的话要比聂茂之高明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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