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烨下意识抱住她,却感觉到周珩似乎是在发抖,诧异地问:“怎么了,阿珩,你是不是觉得冷?”
周珩摇了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片刻后又在他怀里转过身,看向镜子里拥在一起的身影。
然后,周珩问:“景烨,你还记得周琅么?”
许景烨的表情瞬间就变了,跟着皱起眉头:“干嘛提起她?”
他这种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那里面透着深深的厌恶和排斥。
周珩将这些细微的神态看进眼里,随即编了个谎话说:“我最近做了几次噩梦,每一次都会梦到她。”
许景烨一顿:“梦到她什么,她在梦里欺负你?”
“刚好相反,我梦到我们穿着一样的衣服,还有说有笑的。”周珩说:“真是奇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话落地,衣帽间里顿时安静了。
许景烨神色仍是很淡,目光却是深沉的,他看着周珩,仿佛对她的疑惑没有任何反应,既不惊讶,也不安抚,就只是看着她。
而周珩屏息了片刻,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发现我的记忆有一段缺失。”
许景烨这才接道:“你说过,是绑架那几天。”
“不,不止那几天。”周珩摇头,“应该是在那之前,应该还有别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不起来,这些年我的脑子里偶尔也会闪现出一些片段,提醒我发生过的事。可是很奇怪,我对它们竟然没有一点印象。”
几秒的沉默,许景烨问:“这些事你问过家里人么?”
周珩说:“问过几次,都是在我生病期间,但他们和医生都说,我是精神分裂,是产生幻觉了,还让我吃了好多药。后来这几年倒是好一些,但是有时候,还是会突然出现……哎,我也说不清。”
许景烨轻叹一声,抬手顺着她的头发,说:“看来你最近压力是太大了。我记得之前你在医院开了药,要不我陪你去复诊。”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你最近也忙。”周珩从他怀里退了半步,微微笑了下,遂话锋一转,出其不意的说:“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许景烨勾唇笑了,还半开玩笑的举起一只手:“要不要我发誓。”
周珩慢悠悠的扫过他那只手,又看向他的眼睛,只道:“你说,我和她长得那么像,如果我们穿上一样的衣服,再化妆成对方的样子,以你对我的熟悉,能不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来谁是谁呢?”
许景烨的眼神明显停顿了一瞬,看着她那双带笑的眼睛,语气是无比的认真:“无论怎么变,我都不会认错。”
“这么自信?”周珩仍在笑,心里却是不屑的。
“当然,要是连自己爱的女人都分辨不出来,那真是无可救药了。”
这话落地,许景烨就站直了,仿佛又要说些什么。
可就在他开口的瞬间,手机却响了。
许景烨无奈的叹了声,从兜里拿出手机,对周珩示意了一下,便转身离开。
周珩听着他接起电话,声音冷漠地说了声“喂”,后面的话就逐渐模糊了。
周珩又一个人静立片刻,遂将项链取下来,放进柜子里。
接着她从放睡衣的抽屉里拿出一身,抬脚去了洗手间。
浴室不仅宽敞,而且很舒适。
周珩放了水,在按摩浴缸里泡了半个小时,直到有点头昏脑涨,手脚发软了,这才出来。
她将湿法盘进毛巾里,只穿着那身丝质的睡衣来到镜子前,抹掉了上面的水蒸气,逐渐露出自己的模样。
然后,她就对着镜子,一步步的将护肤品涂抹在脸上、脖颈上。
直到指尖来到胸前,她看到了那条疤痕。
她细细抚摸着那道疤,又倒了一些护肤品出来,涂抹在上面,随即将扣子扣好,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吹风机的“轰轰”声响在耳边,头发蒙了一脸,从湿润到蓬松,散发着洗发水的馨香。
等到头发也吹干了,周珩这才走出浴室,坐在这张陌生且崭新的大床上。
她的身体一接触床褥就知道,这张床一定会比她的舒服,也比周家“周珩”卧室里那个床垫要好。
在这方面,许景烨的确是细心又周到。
周珩钻进被窝,又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她在睡前刷了一会儿微博,自然也浏览了关于廖云川性|侵未成年少女的热搜,等到看了一圈有点腻了,这才关灯入睡。
就在临睡着以前,意识模糊间,周珩还想着,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去一次江城医院,再去跟秦松聊聊。
还有,去看一眼林曾青。
……
这一晚,意外的好眠,没有做梦,又或者做了,可是一转眼又忘得一干二净,它们似乎只安分的停留在潜意识中。
转眼过了九个小时,天已经亮了。
周珩缩在被窝里,又翻了一个身,还没睁开眼,只是将四肢舒展开,仿佛伸了一个懒腰,脸上也跟着浮现出笑意。
“嗯,看你这表情,看来昨晚睡得很好。”
若不是这道突兀的低沉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这个早晨简直就是完美了。
周珩的动作倏地停了,身体也僵直着,然后她震惊且缓慢的转过头,直至对上许景烨那双带笑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