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很快又道:“还有景烨。他对付景枫是游刃有余,为人也足够狡猾,有决断,可是就在他将要成功的时候,景昕出现了。爸,您的养蛊计划只会引起他的不安,站在他的立场,与其等将来景昕养好伤,出去和他斗,倒不如现在动手,还能把责任推出去。”
听到这里,许长寻扬了下眉,却没有生气,而是说:“你倒是很直接。”
“不是您让我说的么,我如果绕弯子也瞒不住您的眼睛,倒不如坦白一点。”周珩依然微笑着。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瞬,周珩忽然话锋一转:“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两人都有份,可能是联手,也可能是想到一起了,都安排人做了事。总之,若说他们之中有谁连想都没想过这件事,倒不像是许家的儿子了。”
几秒的沉默,许长寻笑出声。
他似乎很高兴,却不知道是因为高兴狼崽子们有样学样,还是被周珩的表达逗笑了。
直到许长寻收了笑,说道:“其实当年我是不赞成老周用你来顶替‘周珩’的。”
周珩不由得一怔,自然想不到许长寻会把话题拐到这里。
就听许长寻说:“不过老周跟我保证,他说你是个好苗子,那会儿年纪小,还看不太出来,等到过几年,你一定会比之前的‘周珩’更出色。”
周珩接道:“难怪,您明知道回来的人是我,也没有和周家解除婚约。”
她还记得,这许、周两家的婚约是很早以前就定下的,只是当时还没有决定是哪个儿子。
许长寻说:“你小时候的确不怎么表现,在你们出事以前,我甚至没有注意过你的存在。不过就像老周说的一样,现在你很出色,看来我们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周珩没接话,心里却隐隐觉得许长寻还有下文,否则不会突然提起这茬儿。
果不其然,许长寻忽然笑了下,笑得周珩毛骨悚然。
然后,他说:“这个婚约不如就定死了,不管将来是我哪个儿子坐上来,你都是我许家未来的董事长夫人,怎么样?”
周珩震惊的瞪着许长寻。
隔了好一会儿,周珩问道:“为什么?”
与此同时,她也在猜测,这会不会是许长寻的又一次试探?
直到许长寻说:“从关系上来说,你能降的住景枫,景烨和你是两小无猜。至于景昕么,我听说你们昨晚聊了很久,看来你是这个家里他第一个愿意接受的人。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但你的确有点本事。”
“只是因为这样?”周珩却是不信的。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许长寻笑道:“许家需要的不是温柔贤惠的女主人,太柔和了就会变成软肋。你也知道,现在世道不好混,必要时候是需要非常手段的,这个家,乃至整个集团需要的,都是一个强悍的贤内助。姚心语、康雨馨,都不是你的对手,哪怕勉强扶植她们两个,早晚也会被你拿捏了。我既然要挑,自然要挑选最出色的。”
周珩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消化着一切。
也是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许长寻对她的欣赏从何而来。
其实说白了,是他认为未来许家女主人应当具备的特质,她都刚好展现了,加上有周家这层关系,才令他逐渐认定了这件事。
简而言之就是,“养蛊”最终产生的是毒王,而毒王要娶的自然是毒后。
当然,还有她的身份,这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点。
如今周家只剩下她一个女儿,她作为继承人绝无争议,许长寻需要周家,就必须要将继承人把握在手里。
而既然要把握,自然要先许给她一个大饼,笼络住她,比如未来的许家以及集团董事长夫人。
想到这里,周珩忽然问道:“爸爸,景昕的事您打算怎么办?”
一提到许景昕,许长寻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动,他垂了眼,说:“医生已经尽力了。命是他自己的,能不能挺过来,要看他的本事。”
周珩下意识捏紧掌心,明知道事实已经无法改变,只能听天由命,却仍是在心里感到惋惜。
只怕许家最干净的一个人,会是最先走的。
“那么,这件事还追究么?”周珩又问。
许长寻抬起眼皮,反问:“你觉得该追究么?”
周珩吸了口气,很快说出和心里所想完全相反的答案:“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家和万事兴,一家人自然要和和气气的。”
许长寻笑了,随即点了点头,从沙发上起身。
周珩见状,也跟着起来。
可就在许长寻走向门口的时候,脚下却突然一顿,回过身来,问了这样一句:“对了,‘周珩’的事是你动的手么?”
许长寻问的十分不经意,周珩当即站住了,心里倏地一紧,脸上却强行克制住了所有表情,只平定的与他对视。
两秒的停顿,周珩在心里筛选了一轮答案,最终摇头道:“我不知道。”
许长寻又问:“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周珩真诚的回答,“那几天的记忆我断片了,医生说是因为受了刺激。就因为这件事,我病了很久,人都差点疯了。当时医生还说,我有点分裂的征兆。”
许长寻这才笑了:“对,是有这么回事,瞧我这记性。”
周珩却没接话,等许长寻走出门口,她一路跟了上去,穿过走廊的同时,只觉得掌心已经湿了,就连背脊都开始盗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