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打算和向考诤说一声,但他最近又因为实践课很忙,所以她就一直压着,想着先不说,让他先忙自己的事情。
夏日天气热,热得和蒸炉一般。
他今天的事情做完了,一手甩着车钥匙丢入裤兜,一手拉着她手说去轧马路。
晚风凉凉,北方的天气还算好,没有南方那样,走在路间就烤得难受。
他另一只手在发着消息。
“向考诤。”
“嗯。”
“我想吃冰淇淋。”
“不行。”他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拒绝。
纪涵央撇了撇嘴:“为什么?”
“你生理期。”他仍旧在发着消息,似乎很忙的样子。
“那你想不想吃?”
“不想。”
“我请你。”她眨着眼睛看他。
向考诤放下手里的手机,看她,挑了挑眉:“好。”
纪涵央:“……”
向考诤看了眼路边一个小卖部,笑了笑,双手环胸:“要香草口味现做的甜筒冰淇淋。”
“要贵一点的。”
“不可以买个便宜的敷衍我。”
好嘛,他还来劲了。
他最近越来越坏了。
纪涵央觉得他根本没有高中时见到的那么二十四孝。
腹黑得很。
“钱够嘛?不够拿我手机去扫。”他抱着胸好不得意,偏要挑个她不能吃的时机刺激她。
“够。”
这点骨气纪涵央还是有的。
“在这等着,不许跟过来。”她现在心里有些气。
我就给你买最便宜的,让你刺激我。
她和店员说了要一个香草冰激凌:“……要最贵的那个吧。”
纪涵央叹了口气,还是决定算了。
向考诤看着纪涵央跑走的身影,笑了笑,摇摇头。
手机“叮”一声响了。
他接起来:“喂?哪位?”
纪涵央拿着冰淇淋回来的时候,街上没了人,只有一条冷冰冰的消息:
【我姐进医院了我去看一下,央央你先自己回去】
她拿着冰淇淋在原地停了好久。
冰淇淋外层化了,黏了她一手。
理性分析来说。
又怎样呢?
那是他姐啊。
他姐进医院了啊,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纪涵央心里怎么不明白呢?
只是。
为什么不可以等她一下?
只差了一分钟而已。
为什么……
要丢下她呢?
纪涵央不懂。
纪涵央第一次不想懂了。
这里是落日街的结尾。
天边有玫瑰色的惨淡落日。
第44章 尔无我虞(6)
范苇珠被人在实习律所的大门口划伤了胳膊。
向考诤到医院的时候, 她的胳膊已经被处理过了,只不过很深一道口子,日后可能要留疤, 但向家有钱,去个疤其实也不是大事。
只是范苇珠穿着病服,窝在单人病房里的椅子上, 面对着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
对手臂上的伤浑不在意,满眼空洞, 看着窗外又好像没有看,视线散焦。
嘴里叼着烟, 燃着,脚边的垃圾桶里有好多的烟蒂。
火星子忽明忽暗, 烟丝袅袅, 整个病房都是呛人的烟味。
烟灰没有滤掉,于是稀稀落落地掉下来, 掉在她穿着病服的大腿上。
也不嫌烫。
整个人都乱糟糟的。
“姐。”向考诤轻轻把门关上, 喊了她一声。
她不应。
视线仍在窗外。
像被抽干了灵魂的枯木般, 似乎这几天被她正式接手的第一桩刑事案件给搞得形容枯槁, 她眼窝处的乌青又浓又重,此刻脱了光鲜亮丽的妆,显得更加憔悴。
连带着脸色都有点惨白。
向考诤喉咙动了动, 走上前去, “姐……”
她仍旧没应,枯坐椅上,嘴里的烟燃着, 任由烟灰落下。
街尾的纪涵央坐在路边, 手里的冰淇淋被她吃完了。
然后肚子开始痛。
果然啊, 来例假吃什么冰淇淋呢?
可是她是个穷鬼啊,买了的东西不能不吃干净的。
多浪费?
她看着他离开的那个方向,心里空落落的。
她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到底是什么急事?
给向考诤发消息的聊天框,消息删了又写,终究没有发出去。
还是算了,也许这个急事是需要保密的呢?
她要是问了,他不管答不答,都挺尴尬的吧?
万一为此吵架了,他被她气走怎么办呢?
吵架不好的。
爸爸和妈妈就是因为吵架,导致妈妈被气得离家出走,然后出了车祸。
她记得那天天很暗,阴沉,有乌云。
他们刚搬完家,爸妈之间的气压很低,所以她即使年龄小,也依然能感受到那层压抑的氛围,于是刻意走得慢了一些,把呼吸压得很低、很低……
但还是除了意外。
她没走稳,被路上的石子绊倒了,把外公的相框摔在了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她看着碎了一地的相框,心脏揪了一下。
印象里温柔细致的女人,那一天第一次对她发了火。
拧着她的耳朵大骂:“为什么一个相框都拿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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