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我报岁宜其他大学,爸爸又会很失望……”昭棠抬眼看向路景越,“所以妈妈已经帮我想好了,考望城大学,最后一年,我努力一下应该可以。”
路景越点了下头:“望大和岁大也算同一个层级,但收分却比岁大低,离岁宜也不算远,还挺合算。”
路景越又不用考虑合算……
昭棠心里难免羡慕:“你应该会考岁大吧?”
毕竟虽然是同一个层级,但岁大综合排名都要比望大靠前,以路景越的成绩,只要别像电视剧里那样空一道大题不做,考岁大是信手拈来的事。
路景越反问:“你想我考岁大吗?”
昭棠迎视着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想。”
路景越笑了:“为什么?”
昭棠老实说:“以你的成绩,如果不考岁大,那就一定是更好的大学,临绛大学或者出国……那还是岁大吧。”
那样,至少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这里。
路景越半低着头,安静地看着她。
过了半晌,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催她上楼。
高考很顺利,头天半夜下了一场雨,气温还降下不少。一个月后出成绩,他的分很高,不仅岁大专业随便挑,更像她说的,报临绛大学也绰绰有余。
填完志愿那天,他约她出去,两个人走在路边,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不经意对她说了一句:“对了,我报了望大。”
昭棠正低头心不在焉地踢着路上的石子,心里琢磨着怎么开口问他有没有报临绛大学,她甚至都已经不自觉地开始想象自己在北方城市生活的场景了,他忽然一句话落在耳边,她想象里的世界一下就静止了,刚好停在她在临绛的雪夜里去找他的画面。
过了几秒,她仿佛才消化了他的话,重新回到盛夏的岁宜。
一股热风吹来,她整个人的血液都热烘烘的。
她抬头,直直看进他的眼睛里。
少年半低着头,眼睛黑而亮,安静地注视着她。
阳光从树叶缝隙间落下,树上的知了蠢蠢欲动地鸣叫不停,热风吹来,两个人却都仿佛感觉不到热,定定站在原地,站在细碎浮动的阳光里。
时间仿佛定格。
过了许久,她轻声开口:“你……为什么不报岁大?”
路景越安静了两秒,反问:“给你借口让你以后请我吃饭正好有理由点外卖吗?”
昭棠:“……”
路景越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前走,吊儿郎当扔下一句:“别想了,我没这么好糊弄。”
昭棠慢了一拍跟上他,走在她身边,垂着头,轻声应了一句:“好,那以后我去望大请你吃饭。”
路景越转头看着她。
少年眼底浮起的笑意,在灼灼阳光下,仿佛闪动着细碎的光。
纯粹而坚定。
所以被背弃的时候,他也是骄傲而决绝的。
既然约好了一起,她没来,他也没有等在原地的必要。
退学,重新高考。
换一个与她无关的志愿。
路景越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骄傲的,即使在骄傲以前,他也曾极尽卑微,但他身上一直有着随时可以毅然转身的底气和傲骨。
那晚以后,昭棠没有再见到路景越。
对面安安静静的,虽然一直很安静,即使他在。但昭棠有直觉,他应该是离开了那里。
其实她感觉得到,那晚,他那样冷漠地说出来他曾经放弃她的决定,让她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他曾经的心灰意冷,生气是真的,怨她是真的,但更多,他应该是想听她一个解释。
但他想她怎么解释呢?
告诉他,一切都是误会,她是迫不得已吗?
有误会可以解释,那如果……没有误会呢?
她要怎么解释?
她就是放弃了他,那该怎么办?
甚至连说对不起都说不出口。
对不起是为了求原谅,那原谅过后呢,要求他既往不咎,重新和她在一起吗?
那样未免太欺负人了。
一直到周三,她都没有再看到路景越。
早上,她在鹿溪饭店订了位子,服务员问她几位的时候,她说:“四位。”
但心里知道,路景越是不会来了。
他都离开摩卡小镇了,她估计有一段日子,他应该不想再看到她这个人。
白天在办公室,她将论文发给了赵希声,赵希声看后将她的名字报了上去,让她准备参加下个月的望城甲骨文国际学术研讨会。
昭棠看到承办方“望城大学”这四个字,心里仿佛被什么轻轻蛰了一下。
短暂的疼痛过后,空落落的。
下班后,昭棠往鹿溪饭店走。路上遇见书画部的姜姐,两人顺路一起走了一段。
见她准备走进鹿溪饭店,姜姐笑眯眯打趣了一句:“和男朋友约会啊?”
昭棠总觉得路景越不可亵渎,虽然他根本不会来……但她还是立刻澄清:“不是男朋友,就是约几个朋友吃饭。”
姜姐盯着她上上下下地看,有些不敢置信:“你长成这个样子还没有男朋友,男人眼睛是都瞎了吗?你等着,姜姐立刻给你介绍!”
昭棠一惊,连连拒绝:“别别,不用不用!”
“用的用的,你放心,姜姐介绍的都长了眼睛,不会有网上那些个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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