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陆微澜拍开他的手,装作无事玩笑道:“确实是这里的天气不太适应,所以你不要再捂着我的头了,真的很热。”
她虽然笑着,脸上一副轻松的表情,但心里却像是有块石头压着一样,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日,陆微澜用完晚膳就回到了自己的寝屋。
因明日要赶路,她本想早些歇着,却在沐浴更衣躺在床上后如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用知道的有限的书中剧情再结合到这里来后所发生过的事情,去寻找蛛丝马迹。
思前想后,她都找不到突破口。
就这样在床上不知滚了多少圈,直到外间传来石榴轻手轻脚起床的声音,她才发觉天都要亮了。
陆微澜还是又躺了会儿才起身,待到更衣后来到院中,便看到李郴从柳南的院子那边走了出来。
他身后的人捧着两个木箱,里头装的应当是柳南炼出的金子。
来到岭南找淘金人,交易金子,顺利离开,这样才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她看到李郴在离开柳南院子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才转过身来。
陆微澜瞧见这一幕,心中又替李郴有几分难过,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迎上去道:“这就要出发了吗?”
“用过早膳。”李郴瞧了瞧陆微澜,“没睡好?”
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她出门的时候还特意扑了些粉来掩盖眼底的乌青。她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倒有些像之前经常失眠无法入睡的他。
待用过早膳,他们带来的人把马车装好之后,李郴便带着她坐上了马车。
路过柳南院子的时候,陆微澜见李郴还掀起马车车帘深深的看了一眼,眸色深重。
柳南对于李郴的重要,陆微澜是明白的,就算是她此时都有几分不忍和不舍,毕竟她在兴庆宫的时候,修了那么长时间他留下的手记。
那感觉就像是她和这个人相识很多年了似的。
不过陆微澜见到柳南后,却总感觉他呈现出的状态和自己熟悉的那个人不同。如今他已经成为一个淘金人,失去亲人烧毁容貌,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有改变也是人之常情。
她本来还想向他请教手记里的几个问题,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马车驶离,陆微澜还未回过神来,就被李郴拉进怀中,被紧紧的抱住。
她轻轻抚着他的背,轻声道:“还有我在。”不知能陪他到何时,不知能陪他闯到哪一关。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李郴的怀抱又太有安全感,在她感知到他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之后,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最后竟然是出汗热醒的。
她睁开眼,感觉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马车已经停靠在一片树荫下,车帘被掀开,石榴正递了一条帕子进来。
李郴接过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轻声问道:“醒了?”
陆微澜点点头,从李郴的怀里起身,看向外头的树林问道:“怎么停在这里了?”
“休整下,再取些水。”李郴说完跳下马车去活动筋骨。
这时有个亲信取水回来,在李郴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此时李郴是背对着陆微澜的,不过她从他的背影就能看出来,他的情绪在听到属下的话之后突然变得十分低落。
他眺着不远处,整个身体都绷紧了。她甚至从马车上都能感觉到他悲伤的情绪。
陆微澜也立即跳下马车,不小心崴了脚,却立即对石榴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走到李郴身后不远处。
她静静的等着他,等他把悲伤释放。
待到李郴终于调整好自己,转身就看到陆微澜站在阳光下对着他轻笑。
大概是没有料到陆微澜就在身后,此时李郴的眼角还有些发红,那抹淡淡的泪痕还残留在脸上。
他刚才流泪了?
看到陆微澜焦急的神色,李郴忙迎上去。
就在即将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忽听周围传来呼啸的马蹄声。
这些声音不像是落后一步从澄州出来的樊绍宁等人的,那又是何人的?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来澄州都是分成两队的。
现在还没有出澄州地域,所以樊绍宁等人要到下个州县,他们重新乔装过后,再来与他们汇合。
想到这里,陆微澜立即朝李郴迈步而去,不想刚刚崴过的脚吃痛发不上力又重重崴了一下。钻心的疼痛让陆微澜的面部表情有些痛苦。
李郴奔到陆微澜身边,感觉到周围危险的氛围,他竟然抱起陆微澜飞身将人抱到了高高的树干上坐着。
“在这里等我。”李郴将陆微澜藏好,便跳下去迎战。没有注意到她此刻僵硬的身体和变得煞白的脸色。
陆微澜还未来得及捂住眼睛,就看到一群山匪骑着马突袭而来。
只是山匪而已,根本不用担心李郴带人应付不了。
可多年前的画面竟在此刻和眼前的情景重合起来。
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被藏到树上,眼看着那群人逼近,却什么都做不了。
陆微澜已经分不清现在和过去,她失声喊出来,“爸爸。”泪水模糊了双眼。
不知道在树上僵坐了多久,泪水已经干了,陆微澜还在失神。她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眼前一片黑暗,耳中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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