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毅看了眼吴阁老的背影,勾起唇角道:“庭院这般热闹,不去似乎可惜了。”
说罢,便先一步走了进去,赵怀谦担忧地看向百里溪:“清河。”
百里溪面色平静,直接跟了去,赵怀谦见状也只能跟上。
三人进了庭院,一眼便瞧见傅知宁和吴倾两人,此刻正在廊檐下忙碌
但由于二人是背对他们,所以一时没注意到有人来。
“有些偏了,往左一些。”傅知宁扶着梯子,认真指挥梯子上的吴倾。
吴倾往左挪了挪,傅知宁又道:“挪太多了,再往右一些。”
吴倾又挪,傅知宁乐了:“吴公子,实在不行你下来吧,我来贴就好。”这位吴公子光风霁月,却实在没有干活儿的天赋。
吴倾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挪了又挪,总算将喜字贴好了。
不甚灵活地从梯子上下来,傅知宁怕他摔了,直接将手伸了过去。吴倾顿了顿,道了声谢扶住她的手。
两人此举过于自然,赵良毅下意识看向百里溪,只见他神色淡漠,与之前没什么不同,他沉默许久,突然自己先心里不舒服起来。
二人还未发现身后有人,肩并肩站在廊下欣赏门上喜字。
“……似乎有些歪了。”吴倾迟疑。
傅知宁叹了声气:“您能贴上去,我已经很感谢了。”
“我还真是,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吴倾自己都忍不住自嘲了。
傅知宁失笑:“吴公子,人无完人,何必介怀。”
吴倾侧目看向她,本来想说什么,余光突然扫到有人影出现,沉默一瞬后开口:“今日这么多人,就别唤我吴公子了,显得太过生分。”
傅知宁惊讶地看向他,反应过来后试探:“倾儿?”
“……整个吴家就只有祖母这般唤我,你若这样,会让我有种错了辈份的感觉,”吴倾哭笑不得,“就叫我三郎吧,我也唤你知宁。”
“三郎。”傅知宁笑着答应。
吴倾点了点头:“知宁。”
赵怀谦彻底听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示意他们的存在。
傅知宁和吴倾同时回头,看到三人后赶紧上前行礼。
“免了,”赵良毅不错眼珠地盯着傅知宁的脸,傅知宁心里膈应,却面上没有显露半分,好在吴倾有意无意地将人挡住,赵良毅才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这些事交给下人便好,你们瞎忙活什么?”
赵怀谦见赵良毅一直盯着傅知宁,本来还想上前帮个忙,结果看到吴倾先一步后,松一口气的同时又为百里溪揪心。
“祖母说了,家有喜事,家里人都得出力,我等小辈便领了这些差事。”吴倾回答。
赵良毅挑了挑眉:“所以傅小姐已是吴家人了?”
傅知宁下意识看了百里溪一眼,咳了一声道:“还不算……”
“那将来总是算的,”赵良毅似笑非笑,“看来好事将近了。”
傅知宁与吴倾对视一眼,匆匆低下头去。
赵怀谦看着她的小动作,心下沉了沉,再看百里溪面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看出来。
赵怀谦:“……”这算什么,太监不急皇子急吗?
赵良毅也不太满意,本以为将百里溪带来,可以看到他一个太监为女人痛苦挣扎的样子,结果到最后只有自己想杀了吴倾,于是随意说了两句便转身离开了。
赵良毅一走,氛围便轻松许多。
傅知宁轻呼一口气,将喜字交给吴倾:“咱们俩贴的话,估计明天早上都贴不完,还是交给下人吧。”
“行,我这便去。”说罢,吴倾便告辞了。
转眼就剩三个人了,百里溪眸色缓和了些:“过来。”
傅知宁乖乖上前:“四殿下,掌印,你们近来还顺利吗?”
“没什么顺利不顺利的,只是比以前忙些,”赵怀谦说完,突然话锋一转,“吴家三郎似乎很听你的话。”
傅知宁笑了笑:“也不是听话,就是脾气好有耐心。”
话里的熟稔与亲昵,最是骗不了人。百里溪眼眸微动,突然牵住她的手。
傅知宁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倒也没有挣开。他的手掌干燥温暖,傅知宁有一瞬间贪恋,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听起来,你对他的评价甚高,”赵怀谦勾了勾唇角,仿佛没发现他们的小动作,“想来对订婚不排斥了吧?”
这句话问得直白,百里溪与她十指相扣的手紧了紧。
傅知宁讪讪:“不过是权宜之计,我懂的。”言外之意,便是不排斥了。
按理说是皆大欢喜的事,可言语之间的不情愿却叫百里溪心下一沉。
赵怀谦叹了声气:“傅小姐能懂便好,莫要辜负了清河一片苦心。”
傅知宁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余光突然扫到吴倾来了,当即想也不想地将手抽了回来。百里溪掌心一空,扭头看向她时,也看到了回来的吴倾。
“四殿下,掌印,”吴倾打过招呼,又看向傅知宁,“祖母叫我们过去。”
“那我们先告辞了。”傅知宁向赵怀谦和百里溪福了福身,便跟着吴倾一起离开了。
赵怀谦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终于蹙起眉头:“清河,我怎么觉着你这一步棋走错了?”
当初让傅知宁先与吴家定下亲事,是想着他们若是失败,她将来好歹有人护着安稳一世,但成功的话也能解除婚约,她与百里溪继续在一起,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计策,可如今瞧着……怎么感觉即便他们成功了,傅知宁也未必会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