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救他!”徐如意怒其不争。
“我与他少年夫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而且他去赌,也是不想我太辛苦,为了早日还你们银子……”
“这种话就是哄你的,你也信?!”徐如意愈发生气。
阿欢眼圈红得更加厉害:“他、他真的是为了我,前几日也赢了钱,都尽数交给我了,只是我那时以为是他做工赚的,没想到……”
“他先前也是这么说,结果输了房子,”傅知宁冷声打断,“今日还这么说,结果又欠三千两,那明天呢?以后呢?他次次赌次次输,次次打着你的旗号,你又能承受得了几次?”
阿欢愣住,噙着泪定定看她。
傅知宁轻叹一声:“更何况,你是聪明人,他究竟是不是为了你,你心里难道当真不清楚?”
阿欢被问得呼吸一窒,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院子里倏然安静,只余阿欢的抽泣声。
许久,阿欢哽咽开口:“你们不懂,他纵有千般不好,也是我的夫君……”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傅知宁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阿欢见她沉默了,便噙着泪看向徐如意。徐如意都快恨死了,偏偏还是心软,最后只能咬牙道:“我没那么多银子,就算将珠宝首饰都卖了,也顶多凑出一千两。”
傅知宁微微一怔,回过神后再次看向阿欢。
许久,她缓缓开口:“回去吧,天黑之前我们会筹够银子,随你去赌坊赎人。”
“好……”阿欢对着二人感激一拜,这才垂泪离开。
傅知宁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一回头就看到徐如意正在收拾珠宝首饰,她顿时哭笑不得:“你还真要卖?”
“不然怎么办,她是我们朋友,总不能看着她去死吧?”徐如意没好气道。
傅知宁抿了抿唇:“卖也不用你这些,我那儿好东西多得是,随便从地上捡一样,估计都能卖个三千两。”
“可是……”
“行了,你安分在家待着。”傅知宁叮嘱完,便回屋去了,在一众物件中挑了个好拿的夜明珠。
卖的毕竟是百里溪送她的东西,她没有第一时间去当铺,而是先找百里溪说一声,这一说,便将前因后果都说了。
百里溪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从前为了吴芳儿,敢与东厂作对,如今收留两个眼线不说,还要卖了我送的东西救人,我该夸傅小姐菩萨心肠吗?”
傅知宁讪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百里溪扫了她一眼:“那也得看救的什么人,救了恶人,可是要万劫不复的。”
“眼下顾不上这些了,先救了再说,”傅知宁到他对面坐下,“我若不救,如意就该卖首饰去救了。”
“那我问你,你知道这一帮,就是无底洞了吧?”百里溪定定看着她。
傅知宁沉默许久,才轻轻叹了声气:“不会有第二次。”
百里溪挑眉:“就这般确定?若她下次哭着来求,你不会心软?”
“不会。”傅知宁一脸坚定。就当她天性凉薄吧,凡事皆有底线,关系再好,也没有搭上自己的道理。
百里溪还算满意她的态度:“你不会,徐如意也不会?”
傅知宁面露犹豫。
“她下次若还要卖首饰去帮,你依然不能坐视不理。”百里溪一针见血。
傅知宁沉默片刻,道:“她也不会。”
说完,她讨好地看向他:“裴大人,我能请您帮个忙吗?”
百里溪眼眸微动:“说。”
“赌坊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到底不是我们姑娘家该去的,你能代我去赎人吗?”傅知宁已经许久没有主动求过他,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百里溪眉头微挑:“你倒是会使唤人,不如我顺便替你出了那三千两可好?”
“若是有的话自然是好,也省得我出门再跑一趟,”傅知宁说完四下看了看,最后将手中夜明珠交给他,“这个给您,当做抵押了。”
百里溪被她这种羊毛出在羊身上的抵押方式气笑了。
傅知宁将夜明珠塞到他手里,绕到他身边小声说了几句。百里溪闻言,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转眼便是晚上,傅知宁带着徐如意和阿欢早早就开始等待。阿欢急切地踱来踱去,终于忍不住询问:“怎么还不见他们回来?裴公子一个人去真的行吗?”
“他若不行,就没人行了,”傅知宁叹了声气,“你先冷静一下,想来很快就回来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出一阵响动,阿欢眼睛一亮便要冲出去,却被傅知宁拦住了。
此刻她们三人正在酒楼最大的厢房里,厢房分里外两间,她们在里间,与外间有屏风做挡,彼此瞧不见,却能清楚地听到对方声音。
“嘘。”傅知宁将食指按在唇上。
阿欢不明所以,却还是安静下来,不出片刻外头便传来一阵吵嚷,还有何生呜咽的声音。她后背一紧,下意识想往外去,却还是被傅知宁拦下了。
外间,百里溪神色如常地坐在椅子上,扫一眼身边的侍卫,侍卫立刻将塞在何生嘴里的破布扯了。
何生一脸惊恐:“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不做什么,你女人迟迟交不出钱,赌坊老板便将你卖给了我,明日一早,我便将你送到矿上。”百里溪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诡谲莫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