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她不想帮,实在是不敢帮。不论是吴家还是齐家,她都得罪不起,若是帮了,将来事情一旦败露,这两家不至于跟傅家计较,但一定会杀她灭口,毕竟他们如今人丢了还不说实话,一看便知要将此事隐瞒到底。
吴芳儿见她一直不说话,渐渐也想到了其中关窍,抿了抿唇后松开她:“抱歉,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是我该说抱歉。”傅知宁看向她。
吴芳儿勉强笑笑,正要说什么,肚子突然咕噜一声,她顿时更加窘迫了。
侍卫安抚地握住她的手:“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不能去,”吴芳儿连忙拦住他,“他们正在找你,你这个时候出去会被发现的。”
“那我也不能让你饿着,”侍卫面色严肃,“我带你走,是不想让你嫁去齐家受磋磨,并非是要你同我一起受苦,若连一日三餐都不能给你,我还有什么脸面要你抛弃一切跟着我?”
“我说不准去就是不准去!”吴芳儿气恼,见他还要坚持,一向处变不惊的小姑娘顿时拉下脸,“我看你敢去。”
方才还在坚持的侍卫顿时蔫了,一脸挫败地牵着她的手,吴芳儿扣扣他的手心,温声安慰几句。
傅知宁看着小情人恩爱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声气:“虽说有情饮水饱,可也不能光饮水吧?眼下城门出不去,你们又吃不上饭,难不成要饿死在这里?”
“即便饿死,我也要跟着他。”吴芳儿小声道。
傅知宁无言片刻,出去找莲儿要了刚买的糖糕,回来后交到吴芳儿手中。从未捱过饿的大小姐眼底泛光,却还不忘将糖糕分给侍卫,侍卫接过去只是拿着,等她吃完又奉上。
“吃了。”吴芳儿不悦。
侍卫顿了一下,听话的大狗一般老老实实把糖糕吃了。
四个糖糕让两个人都舒服许多,吴芳儿对着傅知宁郑重地福了福身:“多谢傅小姐救命之恩,将来若有机会,芳儿定会报答。”
“……不过是几个糖糕,不至于是救命之恩。”傅知宁叹了声气。
吴芳儿笑笑:“锦上添花常见,雪中送炭难得,芳儿真心感激。”
傅知宁被她说得愈发愧疚,想帮忙的话几次都要说出口,却因为各种顾虑只能闭着嘴。
吴芳儿知道她为难,便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朝侍卫伸手。
侍卫立刻搀扶住她,两人慢吞吞往桃林深处走。傅知宁这才发现,吴芳儿的脚似乎受伤了,侍卫身上也隐有血迹渗出。
……这才逃出来多久,竟然已经搞得这样狼狈。
傅知宁没忍住,突然开口提醒:“那边是没有铺成的官道,全是碎石沙土,只怕不好走。”
“多谢傅小姐提醒,那边人少,相对安全点。”侍卫恭敬说完,搀扶吴芳儿继续往前走。
傅知宁头疼,终于在两人快消失前再次开口:“我在京中有一个小宅子,眼下看门的回老家去了,已经两个月无人打理了。”
两人突然停下,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傅知宁长叹一声:“吴小姐,将来若真事情败露,还望你豁出一切也要保我的性命。”
大道上有官兵排查,指望他们独自前往是不太可能了,傅知宁只能叫莲儿先回府,自己则走在前头为他们探路,每走一段确认安全,再让他们追上来。
本来路途就远,两人又都受了伤,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宅子。
傅知宁开了门,让他们躲进来,随后带他们去了厨房,看到还有半袋米后松一口气:“这些米足够你们应付十天半个月了,后院种了青菜瓜果,你们看看有什么可吃的,就只管摘,肉食就别想了,城门解禁前,最好都不要出门。”
“能有这些已经很好了,多谢傅小姐。”吴芳儿福了福身。
一旁的侍卫也跟着抱拳行礼:“傅小姐大恩大德,郑某没齿难忘。”
傅知宁苦笑一声:“我也不过是一时之兴,眼下真和你们成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傅小姐放心,即便将来有事,我也不会连累你的。”吴芳儿忙道。
傅知宁叹了声气,为他们安排好住房后,便一个回了傅家。
莲儿自从回到院里就一直等着,一看到她回来急忙迎上去:“小姐……”
“今日之事,任何人都不准说,你与我只是出门逛街,逛完就回来了,谁也没遇到过,知道吗?”傅知宁难得严肃。
莲儿愣了愣,半晌乖乖答应一声。
傅知宁知道莲儿一向靠谱,叮嘱完便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想接下来该如何做,只是将包了玉佩和收据的绒布小心放进妆匣,又叫人进来将被褥抱出去晒,待到被褥晒得松软暖和才抱回来,铺上新的床单。
这是他每次来之前她都会做的事,这一次也毫不例外,只是等做完这一切,她才想起‘他’就是百里溪。
……所以她现在这一切,都是为百里溪准备的?傅知宁脸上倏然冒出一股热意,再想到他有可能会与她同房,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既然敢在三年前将自己许出去,便不是那种视贞操如命的女子,先前每次服侍他也是心甘情愿,只是……她那时候不知道他是百里溪啊!
就好像她仗着无人认识自己便在大街上装猴子,结果掀开眼上白纱发现满大街都是自己亲戚朋友一般,这比喻虽不恰当,所生出的羞耻感却是异曲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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