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车窗的人动了动,江聿翘起嘴角。
谁知道,下一秒,她的手指去抠车门锁,把江聿吓坏了,赶紧按了反锁。
林绵全然不知多危险,皱着漂亮的眉头,语气不满像命令:“停车!”
江聿找了个路边停下,侧过身摸摸她的脸,温度挺高,被头发拢着洇出一点薄汗,双手拢着她的长发,露出耳朵脖子,“好受点了?”
“我想吐。”林绵忽然开口。
江聿庆幸她还能说出来,于是快速下车将她牵下车,林绵顺势蹲在马路边,捂着嘴,好像有点难受。
江聿从后备箱取了一瓶水拧开备用,影子将蹲在地上的林绵笼罩,他一动影子也跟着晃动,林绵盯着影子一动不动,也没说想吐,也不想起。
眼神失焦地望着地面。
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过来,抚摸她的额头,动作轻柔地拂开额头的发丝,又移到背后轻轻拍着,语气像是哄小孩那般,“喝点水?”
林绵抬起头,眼睛里沾染了醉意,眼角水润被酒精熏出薄红,似初春的霜水。
迟钝了好几秒,她牵牵唇:“喝。”
就着江聿的姿势,她喝了好几口水,乖巧又规矩,完全看不出像是喝醉了,江聿指腹拭走她唇角的水,用了点力,揉得唇角微红。
“小烦人精,喝醉了还要我伺候。”
之前在伦敦也有过一次,江聿弄了两瓶好酒,林绵喝得酩酊大醉,像只醉猫往他怀里钻。
他心猿意马了,心绪乱飘,抬起她下巴,重重吻了一口。
夜风卷着白天的热意,轻轻拂过唇角,温热的酒气夹着发丝上那缕浅淡的香水味萦绕过来。
江聿低眼睨着她,看了半晌,幸好这是小地方,若是让跟着她的娱记拍到这一幕,估计不出半个小时,就能喜提热搜。
他的脸色沉了沉,清冽的嗓子叹出几分无奈的语调,“今晚有什么需要浇愁的事情?”
林绵皱着眉头,醉意一阵阵汹涌,很快侵占意识。
手机嗡鸣显得格外突兀。
是林绵的手机在响。
江聿费劲儿找出她的手机,一眼看到备注“宋连笙”三个字。
他薄唇勾着笑,冷冷的不达眼底,手机往林绵面前送,“你的连笙哥哥打来的,接吗?”
静止了很久的林绵,忽然打开了开关似的,指尖颤抖得去按拒绝键。
*
窗帘留了半片没拉上,月亮从窗户里透进一缕光。
林绵低身从床下取出一个小号化妆箱。
箱子看起来有些岁年岁,边角磨出了毛边,但不妨碍林绵喜欢并且珍视她,只是,化妆箱里不全是化妆品。
手指熟稔抵着暗层抽出,平整摆放着日记本和一支笔。
江聿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被子里有些空,渗着几分冷意,他下意识去搂身边的人,没想到搂了个空,倏地睁开眼,枕头边空无一人。
他几乎立刻支起上半身,借着窗外溶溶月光,他依稀分辨出蹲在床边的轮廓。
隔空看了几秒,按亮床头灯。
猝不及防亮起的光,让林绵的眼睛不舒服,她颤抖着闭上眼睛,等待了数秒,才缓缓打开。
“你在做什么?”江聿目光定格在她手下的本子上,掀开被子,挪到她身边,半蹲着抚摸她的头发。
林绵酒醒了一些,但目光有些涣散,眼前云山雾罩的感觉。
听见江聿嗓音,她指尖一顿,像是意识到什么“啪”地合上本子,摇头:“记账。”
“记账?”江聿轻笑,“还是记仇?需要拿小本本写下来?”
林绵抿唇。
她一直都有写记日记的习惯。
只是没人知道而已。
当然,她也不想江聿知道,有点无意识被看穿的窘迫,林绵压着本子,欲收起来。
“喝醉了拿得动笔吗?”江聿干脆在她身边坐下,“让我看看你记了些什么,有没有写江聿的坏话?”
林绵否认,江聿挑眉,语气轻松地说不信,没有人写了别人的坏话会承认的。
“那你就是偷偷夸江聿了,你暗恋江聿。是不是?”
林绵否认。
双臂从后搂住林绵,下巴贴在她的肩头,语调低缓哄着:“给我看看呗。”
话还没说完,他碰到了林绵怕痒的位置,怀中的人手一缩,带着笔记本掉在地上。
夹在本子里的一沓纸飘了出去,被林绵先按住。
本子纸页铺开。
他真不是故意要看的,但她刚写的那一页内容原原本本印入他的眼中。
空白的页面上就写了三个字——宋连笙
看得出写字的人是真醉了,几个字全然没了风骨,七歪八扭,像是出自初初习字的手笔。
江聿呼吸滞住,须臾几秒,唇角牵出一点嘲意,移开视线。
林绵脸色一白,稍显从容地将笔记本盖住。
沉默了片刻,江聿忽然出声,“你的宝藏在床下,所以宋连笙是你的宝藏吗?”
清冽嗓音,淡淡的,冰冷的,透着几分讥嘲。
“他就这么重要?”江聿语气沉了点,“喝醉了都要拿本子记下?”
林绵低垂着眉眼,一声不吭。
耳畔的声音仍在继续,“他都结婚了,怎么能惦记别的男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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