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一小部分,闻鸷晨起浇水的时候顺手就拔了,也没在意。
培育室里的土地比外面的土不知道肥沃多少倍,平时偶尔也会冒些杂草出来。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头天才刚清理完,第二天早上就又冒了一茬。数量甚至比之前更甚。
闻鸷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转头报告给了谷寻。
谁知对方却一点儿都不意外。
“正常,雨季嘛,之后还会长得更多。”
果然,接连重复好几天之后,地里已经快被那些猖獗的杂草给淹没了。
反观那些原本长势喜人的作物,就像是乖学生碰上了堵巷子的小混混,一个个都变得蔫耷耷的,活像是被欺负了似的。
地里新种的那一批作物里有不少才刚刚长苗。
再这样下去的话,新苗估计会枯死不少。
所以他们必须及时将杂草除掉才行。
但话又说回来,无论是除草剂还是除草机都会伤害到地里的作物,两人就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一寸一寸地清理。
任务重不说,还必须讲究细致,两人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放慢速度,一早上拔下来,累得不轻。
“熬过雨季就好了,杂草也不是天天都长这么多。这茬清理完,估计能消停两天。”谷寻叹了口气,显然已经累得很有经验了。
闻鸷嗯了一声,随口问:“往年也是这样么?”
谷寻回忆了一下,皱眉道:“往年也长,但是没有今年这么多。”
尤其是今天。
说实话,尽管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每年都要来这么一回,但今天早上打开门看到这一地盛况的时候还是被震撼住了。
闻鸷猜测:“也许是因为土质变好了,所以才长得快。”
谷寻也是这么想的。
但这样一来的话,就意味着之后的杂草可能会更多了。
毕竟作物和杂草本质没什么不同,作物都能“丰收”了,杂草可不也得“丰收”么?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果然老话都是有道理的。
“福祸相依啊。”
……
两人忙活了大半天,几乎没怎么休息,但四块田满打满算也只清了差不多一块半,剩下还有一多半没动。
午饭是谷寻去餐厅里拿过来的。
开饭的时候她朝地里的闻鸷招呼了一声,但依旧没有叫他的名字。
“先过来吃饭吧。”
闻鸷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却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将手边最后几寸杂草全部除完了才收工。
几分钟后,他擦着汗走过来,低头看见矮凳上摆着一个熟悉的保温饭盒,男人明显愣了一下。
他又偏头看了眼旁边的谷寻。
后者拿的是一个普通的海碗,这会儿已经吃了一半了,“愣着干什么,赶紧坐下来吃饭,下午还有得忙呢。”
闻鸷顿了顿,还是直接问出了口。
“怎么把保温盒给我了?”
自从那天送完餐之后,闻鸷就再没见过这个保温盒了。他还以为谷寻直接丢了呢,没想到今天还能看见它。
他想说保温盒和普通的碗筷不一样,这个是特意做给谷寻的,现在又拿给他用,感觉有点奇怪——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谷寻就先截了话头。
她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谁叫你每次休息的时候都那么磨蹭,不用保温盒,饭菜都凉了。”
她催促道:“少说话,赶紧吃。一会儿我还要把东西放回餐厅去,今晚估计还得加班才能清得完这几片地。”
刚开口就噎住的闻鸷:“……”
他还是头一次因为太过勤劳而被指责。
并且对方同样是个工作狂。
——她是不是忘记了这个保温盒是怎么来的?
闻鸷觉得无奈又好笑。
他端着保温盒在谷寻旁边坐下,打开盖子,里面的饭菜仍旧热气腾腾,香气瞬间抚慰了疲惫的神经。
对比之下,谷寻那碗里面就要平淡多了。
表面上是责怪,其实是关心。
就是表达方式有点别扭。
闻鸷想了想,说:“等这边忙完了,我再多做几个饭盒吧。免得再忙起来的时候不够用。”
比如现在这种情况。
谷寻:“不用。”
闻鸷:“嗯?”
谷寻盯着自己的碗,似乎在纠结着什么,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不用做了,估计用不上。”
她别扭地说:“以后你也不用给我送饭了,感觉奇奇怪怪的……之后的研究项目没有那么忙。以后还是在餐厅吃吧。”
突然又不忙了?
闻鸷微微一怔,想起她之前说的那些话,眼底慢慢爬上一抹笑意,最终只是应了一声好,没有拆穿。
谷寻轻咳一声,“其实,我还想跟你说件事。”
闻鸷一听这话,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吃饭的动作也不由得顿住,眼中刚爬上来的笑意又慢慢退了下去。
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语气努力保持平静,“……你说。”
然而谷寻并没有发觉身边人的紧张。
她甚至都不敢往旁边多看一眼,目光紧盯着地面,嘴唇抿得紧紧的。
“虽然之前的事情我还是很在意,不过一码归一码,我觉得有些事情,该及时说的还是要说——我只说一遍哦。”
--